“謀殺親緣。”
高晏心中微動, 眼角余光瞥著宋北流,后者的笑臉露出一絲詫異和驚訝, 仿佛他也在好奇謀殺親緣的玩家是誰。
表情很自如, 沒有破綻。
烏蘇拉從干尸肚子里掏出羊皮卷念道“當(dāng)?shù)艿艿? 嫉恨無辜的兄長。他曾千方百計意圖殺死兄長, 土地喝了兄長的鮮血, 它開了口向神控訴弟弟謀殺親緣的罪行。凡謀殺親緣者, 土地必將他永遠驅(qū)逐。凡遇見謀殺親緣者,必要殺死他。”
昔年該隱嫉妒弟弟亞伯進而謀殺他, 耶和華就罰他。讓所有的土地都驅(qū)逐該隱,致使該隱及其后代永遠飄零,而遇見該隱的人, 必要殺死該隱。
烏蘇拉不帶半絲憐憫的說道“謀殺親緣真是罪孽深重, 主不會原諒他,沒有人會愿意原諒一個謀殺親緣的劊子手。”
玩家們面無表情的瞪視著烏蘇拉,對她的感慨無動于衷。
不過是謀殺親緣而已, 他們在游戲場遇到過更多喪心病狂的boss。相比較起來,謀殺親緣似乎還顯得比較溫和。
第二個罪名由高晏開口“狂妄與冥頑。”
烏蘇拉掏出第二卷羊皮卷,只掃了一眼便有些意興闌珊,不太感興趣的說道“一個冥頑不靈的男人還擁有狂妄自大的性格, 不聽從勸告和諫言, 行事總一意孤行, 數(shù)次陷親朋好友于危險中。假如他還學(xué)不會聽從忠言告誡,那他必將如羅得之妻那樣受到懲罰。”
羅得之妻不聽勸告回頭看索多瑪而變成鹽柱的故事算是圣經(jīng)中的經(jīng)典例子, 但凡了解過圣經(jīng)的人都會知道這么一個經(jīng)典的故事。
因此,玩家們都聽懂了懲罰,同時聽出烏蘇拉話中的言外之意。
假如玩家改掉狂妄與冥頑的性格缺點,那他或許可以逃過懲罰。就像是羅得之妻,如果當(dāng)初沒有回頭,那么她就不會變成鹽柱。
觸犯狂妄與冥頑之的玩家不是必死的結(jié)果。
現(xiàn)在就等第三個玩家公布其罪名,如果罪名深重,那么第二個玩家就能逃過被審判的命運。但是哪怕逃不過,該玩家的結(jié)果也不是個死局。
真幸運啊,第二個玩家。
眾人在心中感嘆。
烏蘇拉問第三個罪名,一開始沒有人愿意站出來回答,或許是心中有顧慮。烏蘇拉便開始倒數(shù),在最后一秒的緊張時刻才聽到回應(yīng)“背棄神明。”
眾人包括高晏猛地轉(zhuǎn)頭看向發(fā)聲的人,一個眼里還殘留著恐懼和忐忑的青年玩家。
宋北流忽然吹了聲口哨,語帶笑意的說道“所有玩家不都背棄神明,并和神明對立這么說來,在場玩家都觸犯背棄神明的罪。”
聞言,眾人眼神都暗了下來。
這就是青年玩家拖到最后才說出來的原因,因為嚴格算起來,所有人都觸犯了背棄神明的罪行,誰也不知道哪個玩家比較倒霉的被烏蘇拉挑中。
烏蘇拉握著羊皮卷,盯著宋北流“你們確實都犯了瀆神的罪名。”她低頭,攤開羊皮卷說道“于神明庇佑之地誕生的孩子,為了茍活于世,因私心和滿足自己的野望而離開了神明的懷抱。這名孩子不顧神明的挽留,轉(zhuǎn)投到與神明敵對的陣營里既然甘愿墮落,神明也不會庇佑他她。蟲子和蜘蛛將吃掉他她的血肉。”
阿蘇羅突然輕笑,吸引了眾人的注意,連帶烏蘇拉也將目光投過來。
“我喜歡蟲子和蜘蛛。”阿蘇羅直勾勾盯著烏蘇拉,金黃色的眼睛里充滿惡劣的趣味“尤其是從人的身體里涌出來的蟲子和蜘蛛。”
既惡劣又變態(tài),而且還是從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口中說出來,聽起來就更為詭譎古怪。
玩家們在這一瞬間詭異的覺得身為玩家的阿蘇羅好像比烏蘇拉更像個boss,一個充滿惡趣味的大boss。
烏蘇拉起身,將羊皮卷扔到地上,觸地的羊皮卷瞬間燃燒成灰。她輕聲說道“希望你能一直喜歡。”
阿蘇羅笑容甜美“我會的。”
烏蘇拉目光冰冷,帶著籠罩全身的恐怖和驚悚氣息離開。
玩家們不易察覺的松了口氣,等放松下來的時候忽然意識到烏蘇拉好像沒有宣布到底是哪兩個玩家將接受審判和定罪。
不過,應(yīng)該是謀殺親緣和背棄神明吧。
聽?wèi)土P以及烏蘇拉話里的意思,罪行重大者明顯就是第一個和第三個了。
玩家們陸續(xù)離開,有些玩家不約而同將隱晦的目光落在阿蘇羅身上。他們本就懷疑阿蘇羅的身份,剛才阿蘇羅接話等于主動承認自己背棄神明的罪行。
背棄神明以及誕生于神明之地,那么她本該是神明庇佑的孩子,亦或是神明本身
等玩家都離開門廳,宋北流才說出自己的猜測“應(yīng)該是boss吧。阿蘇羅曾經(jīng)是某個游戲場的boss,誕生在神明之地,那就應(yīng)該是在游戲場出生。神明的游戲場都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還是個幼崽,”他瞥了眼小孩模樣的阿蘇羅,繼續(xù)說道“可能出生在擁有族群的低等神明一列,上面有成年同族庇佑,所以才能背棄神明而不受懲罰。”
“擁有族群還很護短的低等神明,以及阿蘇羅這個很有暗示意味的名字,所以阿蘇羅就是阿修羅王。”宋北流瞇著眼睛,面帶笑容的對上露出殺意的小阿蘇羅“普通阿修羅眾還夠不到被成年阿修羅庇佑著逃離神明的資格,所以只能是一只自出生起就是阿修羅王的小阿修羅。”
阿蘇羅冷漠的說道“我會殺了你。”
宋北流“我喜歡聰明的小孩,沒那么壞,也不會驕縱得難以忍受。所以阿蘇羅,我挺喜歡你的呀。”
阿蘇羅已經(jīng)完全暴露她冰冷的殺意“感謝喜歡,我保證將你的尸體埋在高山之巔。”
宋北流好奇“為什么是高山之巔”
阿蘇羅歪著腦袋,面無表情“風(fēng)景最好。”
話音剛落,她的身影直接從眾人面前消失,眨眼間又出現(xiàn)在宋北流的身后,手中握著巨大的鐮刀便朝著他的后腦勺割去。
宋北流面露詫異,似乎不解阿蘇羅怎么突然消失。
那把巨大的鐮刀割到宋北流的脖子,即將觸及皮膚,因速度和力道而帶起的勁風(fēng)揚起了他的發(fā)根。
高晏來不及阻止,只能大喝一聲“阿蘇羅住手”
聽到高晏喝止的阿蘇羅連忙收回鐮刀,她另外一只手握住鐮刀長柄,腳下足底同時抵住桌面硬是剎住車。但慣性所致,就算及時收回鐮刀,宋北流的脖子估計也得被割斷一半。
千鈞一發(fā)之際,褚碎璧拖起旁邊的凳子就朝宋北流腦門砸過去。宋北流眼見凳子就要砸到額頭,瞳孔緊縮,下意識往右后方傾躲。
繼砸過來的凳子,褚碎璧幾步躥到二人面前,伸手揪住宋北流的衣領(lǐng),猛地一把拽過來砰地一聲,他將宋北流砸了出去。
與此同時,高晏利用從長辮子游戲場里得來的三秒鐘空間重組技能,既為褚碎璧爭取到時間,同時也讓自己在眨眼間到達阿蘇羅的面前,單手牢牢握住收不回去的鐮刀。
鐮刀帶起的勁風(fēng)揚起高晏額頭旁的碎發(fā),因為突然的急剎車而發(fā)出顫抖的鳴聲。
阿蘇羅嚇了一跳,連忙將鐮刀收起來,緊張的看著高晏的手掌,發(fā)現(xiàn)沒有受傷才放下心來。等她想到要是高晏沒有突然出現(xiàn),而宋北流被踹出去,那么鐮刀砍中的人就會變成褚碎璧時,心里便有些忐忑不安。
高晏不太贊同的看著阿蘇羅“阿蘇羅,你剛才太沖動了。”
阿蘇羅低頭,兩手背在身后,連帶那把巨大的鐮刀也乖乖的佇立在她的身后。
“抱歉,但是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得殺了他。”阿蘇羅囁嚅著說道“我不能讓除你們以外的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他們會礙事”
高晏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并不認錯的阿蘇羅,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褚碎璧側(cè)過身來,斜瞥著阿蘇羅,單手插兜,另一只手則甩了甩,唇角略帶嘲諷的說“游戲場boss在面對自己真正在意的東西就會露出貪婪和緊張,破綻百出,連智商都倒退到負一百。”
阿蘇羅憤憤不平“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們不知道宋北流的底細,他是我們完全陌生的玩家。他知道了我的身份,我要殺了他,避免他亂說話。”
她提到宋北流的時候,眼睛不自覺看了過去,依舊是毫不掩飾的殺氣。
宋北流仰頭看背后蜘蛛網(wǎng)似的龜裂的墻,那兒是他剛才被扔出去著陸的地方,差點就把整面墻都砸穿了。
可見褚碎璧把他扔出去的時候,半點也沒有留情,可能還存了點真的要弄死他的心思吧。
宋北流忍不住一邊咳嗽一邊笑“你這小姑娘,我剛還夸你聰明,說喜歡你,結(jié)果轉(zhuǎn)頭你就想殺了我。我都說挺喜歡你,又怎么會到處去說你的身份呢再說,我要真想害你,不至于蠢到當(dāng)場揭穿你的身份吧。”
阿蘇羅齜牙,表情狠戾“我管你是不是喜歡我或者討厭我,既然開口說出來就得死”
高晏受不了的一記暴栗往阿蘇羅腦門上砸“冷靜點,你殺了他,你自己也會死。”
阿蘇羅猙獰的表情一愣,變得有些茫然“哈”
褚碎璧“意思就是說你殺不了他,殺掉他,你會死得更慘。”
阿蘇羅“為什么”
高晏和褚碎璧都沒有說話,他們看了眼宋北流,然后將兩小孩抱起并離開門廳。門廳里最后只留下一個宋北流,他擦著嘴角留下來的血液苦笑“真疼。”
良久,他又嘀咕了一句“打了我,居然還沒事,果然是有問題的玩家。”
回到重新變了個樣的房間里,阿蘇羅疑惑的詢問“到底為什么殺掉宋北流我也會死他身上是不是有詛咒比如說傷害了他的人就會成倍的反彈傷害。”
高晏“凡遇見我的必殺我,凡殺我者必遭報七倍。”
阿蘇羅“什么意思”
高晏解釋“該隱殺死亞伯,耶和華懲罰他以及他的后代所種的土地永遠都不會結(jié)果,所有的土地都將會驅(qū)逐他。該隱說耶和華對他的懲罰太嚴重,他必然要飄蕩在地上,凡遇見他的人都將會殺他。耶和華則對他說,凡殺該隱者必遭報七倍。我不知道在其他游戲場里面,宋北流是否也有凡殺他者必遭報七倍的buff,但在烏蘇拉的教堂里,謀殺親緣的宋北流應(yīng)該也有凡殺他者必遭報七倍的buff在。”
該隱殺亞伯是有深海血仇存在,當(dāng)時他們倆算是人類祖先,所以凡見過該隱的人都想殺他以抱血仇。
宋北流被判謀殺親緣的罪名,如果烏蘇拉將他當(dāng)成該隱,那么游戲場必然也會給予相同的buff。
“明天看結(jié)果就知道能不能殺死宋北流。”
阿蘇羅沉默半晌,耷拉著肩膀“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