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陋的鬼臉掙扎著試圖往高晏臉上啐口水, 距離有點遠(yuǎn),口水噴岔道, 掉地上很快腐蝕木質(zhì)地板。
褚碎璧挑眉, 對高晏說:“楊柳枝借我用一下。”
高晏把楊柳枝拿出來, 褚碎璧抬了抬下巴示意道:“我按住這丑逼, 你把它捆起來。”
丑陋鬼臉更為生氣, 掙扎的力道也變大, 但按住它腦門的那只手掌猶如千斤錘,任它如何掙扎也紋絲不動。
抓住丑陋鬼臉本也是高晏的打算, 所以沒有提出異議便就上前捆綁住鬼臉。
這充滿情趣的捆綁手法褚碎璧當(dāng)即吹了聲口哨,哨聲嘹亮悠揚,充滿征伐意味的調(diào)侃。
“挺熟練啊, 小朋友。”
高晏一頓, 抬眸掃向褚碎璧,如鴉羽似的睫毛輕輕一挑,目光如刀:“很簡單的捆豬手法, 我殺豬技巧更厲害,你要不要試試”
褚碎璧心里癢得好像被那睫毛輕輕撓過一樣,騷話到了舌尖還是給咽了回去。
高晏色厲內(nèi)荏,耳尖微紅, 明明就軟得經(jīng)不起調(diào)戲, 瞪過來的眼睛里浮上一層微光嘖
褚碎璧只能作罷, 以后再騷吧,否則就控制不住要禽獸了。
高晏做好了褚碎璧接話的準(zhǔn)備, 但對方接下來戲謔般的笑了笑就背過身處理鬼臉。那姿態(tài),像是已經(jīng)看穿他冷硬的偽裝,高晏抬手捂住略微濕潤的眼睛。
艸
情緒一激動就容易濕了眼眶的毛病居然在這時候犯。
高晏從小到大都很優(yōu)秀,作為一個生活全能,連學(xué)習(xí)成績和工作都能游刃有余的人,在旁人眼中一直就是頂尖優(yōu)秀的存在。
無數(shù)男人和女人都曾向他告白過,但高晏過于冷靜,而且太繁忙,時間表排得滿滿的,根本沒時間談戀愛。
再者,追求他的那些人根本不敢騷話連篇的撩他,好像都覺得高晏是個安靜高冷的男孩,應(yīng)該認(rèn)真誠懇的追求。
褚碎璧是第一個撩他的人,高晏多少有點兒招架不住。
那廂,褚碎璧出去一趟,回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支挺精致的打火機。隨后拆掉房間里的木墻點燃,接著做了個簡易烤架,把丑陋的鬼臉架了上去。
褚碎璧陰森森的笑:“你剛才在干嘛挺叼的是吧往誰臉上噴口水呢挺精神是吧,火堆里待著舒不舒服”
丑陋的鬼臉被烈火烤得嗷嗷叫,連連告饒,說是再也不敢往褚碎璧身上吐口水。
褚碎璧冷笑,翻了個面,烤得均勻些,“我說的是我嗎我說的是我身旁的小朋友,你往我的小朋友臉上吐口水,你還嚇?biāo)驍_他睡覺,不知道他膽兒小嗎”
鬼臉:神特么膽小說這話還是個人嗎還有良心嗎
高晏好不容易平復(fù)下的心情,轉(zhuǎn)身就聽到褚碎璧跟那兒整鬼臉替他出氣,口口聲聲我的小朋友,差點兒摔倒。
輕咳兩聲,高晏說道:“你怎么不用陽火”
褚碎璧能掌控陽火,但他剛才從外頭找到打火機并拆掉木墻點燃火堆。
褚碎璧:“陽火會直接把它燒成灰,你不是想捉活的”
高晏應(yīng)了聲,有點好奇褚碎璧掌控的陽火有多厲害,于是問道:“什么東西都能燒”
“隨我控制,不過陽火很喜歡污穢的東西,它很愛吃。”褚碎璧伸出食指,指尖處忽然出現(xiàn)一簇小火焰:“伸出手來。”
高晏下意識伸手,褚碎璧的手包裹住了他的手,拉到小火焰中心。高晏反射性想抽回手,卻發(fā)現(xiàn)火焰沒有溫度,安安靜靜,毫無傷害。
“不燙”
“我說過,隨我控制,無論處于什么情況下,它永遠(yuǎn)都不會傷害你。”褚碎璧的食指彈了一下,那簇火焰掉落到旁邊木堆上,木堆瞬間就被燒成白色的粉末。
粉末飄揚在半空中,有絲絲縷縷的清香也跟著飄揚開。木堆一燒盡,火便跟著停了,榻榻米上一絲痕跡也沒有。
高晏驚嘆:“果然厲害。”不愧為主神級玩家。
那廂,鬼臉被陽火嚇得翻白眼,安安靜靜接受自己被當(dāng)成烤肉的命運,燒烤總比化骨揚灰好。
褚碎璧看向高晏的目光很柔和:“你也會變得很厲害。”
高晏低頭,踢了踢地板:“嗯,我會。”
他不會死,總有一天會到高級場,或許還能見一見最高級別游戲場中的最高神明。
鬼臉的兩只手臂都被烤焦了,火把燃燒殆盡,慢慢熄滅。而楊柳枝還捆縛著鬼臉,沒有解開。
第五天,高晏找到和服女人,提出要一把大錘子的要求。
“10到15斤重,另外再要把四五斤重的小錘子,能做到嗎”
和服女人:“稍等。”她連個請字都不想加了。
唐則和俞小杰不明所以,另外兩名國外玩家靜靜地看著不說話。
俞小杰:“高晏,你要錘子跟山田娜娜子正面剛嗎”
高晏:“親,我們的任務(wù)是通關(guān),不是弄死boss。”
俞小杰語氣失落:“好的吧。”
高晏忍了忍,到底是沒問出俞小杰今時今日這比肥了的狗膽底氣何在。
和服女人扛來兩把15斤重的大錘子以及數(shù)把小錘子,乒哩乓啷一股腦扔高晏面前,臉上客套的笑容已經(jīng)消失了。
身為玩家能把nc氣得連表面敷衍也不想給,高晏是頭一份兒。
高晏先感謝她,然后說道:“麻煩你明天再幫我把這堆東西送到黑色寺廟山門”
和服女人二話沒說,頭也不回轉(zhuǎn)身就走,背影孤傲冷漠。
俞小杰:“高晏,你好歹憐香惜玉點嘛,人家也是個女孩子。”
高晏震驚:“衣服底下一具空皮囊,沒有內(nèi)臟和脊骨,連附著在皮囊上的東西都不知道是怨靈還是精怪朋友,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俞小杰一直就對漂亮的和服女人有點兒好感,畢竟對方溫柔而且無害,不像山田娜娜子那樣亂殺人。
結(jié)果高晏殘忍揭開眼前的和服女人也是具皮囊,俞小杰瞬間就萎了,失魂落魄,心酸而悲傷。
唐則見狀,忍不住翻白眼,他怎么也沒想到蠢狗俞小杰竟然連游戲里稍微長得好看的女的都不放過。
高晏和褚碎璧分別把大錘子和小錘子帶回房間里,鬼臉被綁著安安分分不敢說話,倒是在第六天即將到來時,眼見玩家好似沒有頭緒的模樣,它就狂喜不已。
第六天一過,玩家無法通關(guān),游戲場關(guān)閉,他們就會成為器物留在游戲場。
但山田娜娜子不會允許器物完整的存在,她將會挖空他們的內(nèi)臟,抽出他們的脊骨,然后制作成聽話的人偶。
思及此,鬼臉興奮得扭曲,看上去更加丑陋。
高晏沒忍住,又揍了一頓。
第六天終于到來,依舊剩下六名玩家,聚集在第一次來的房間里。
和服女人心情好,于是微笑著說道:“膽丸已經(jīng)制作完成,今晚就能送過來。客人們要耐心等待啊”
玩家一聽,面色各異,尤其是目前沒有頭緒的外國玩家和島國玩家。
俞小杰對她已經(jīng)不再迷戀,撇撇嘴不說話。唐則若有所思,看這模樣,和服女人可能已經(jīng)認(rèn)定他們跑不了了吧。
高晏沖著和服女人招手:“來來,把錘子搬到寺廟山門快點,別愣著,就算是最后一天,我們也是客人。”
和服女人笑容僵硬,死死瞪著高晏,后者不為所動,甚至不耐煩地催促。
良久,和服女人終于過去搬動那些總重量四十斤以上的錘子。
高晏:“工作態(tài)度不認(rèn)真、不靈活,在社會上是混不下去的。”
和服女人:“”艸好他媽想摔錘子
俞小杰和唐則跟在高晏身后,而褚碎璧也背著個黑包,四人朝著黑色寺廟的方向走去。剩下兩名玩家,猶豫半晌也跟著過去。
憑著直覺和經(jīng)驗,他們覺得高晏一行人應(yīng)該有辦法通關(guān),所以跟過去打算蹭個綠色通道。
和服女人到山門門口就不肯再進去,于是剩下的鐵錘就由高晏等人帶進寺廟里。
外國玩家和島國玩家對視一眼,主動上前拖起最重的鐵錘。高晏挑眉,沒有拒絕他們的示好。
六人一起進入黑色寺廟的主殿,主殿空蕩蕩,只有一尊戴面具的將軍像。
俞小杰蹭到高晏身旁問他:“現(xiàn)在要做什么”
高晏:“等。”
俞小杰一愣:“等誰”
自然是等山田娜娜子尋著人味兒過來。
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天空烏云聚攏,不一會兒便是小雨綿綿。主殿內(nèi)眾人百無聊賴地等待時,忽然聽到利器劃著地面發(fā)出的尖利嘯聲來了。
唐則并另外兩名玩家連忙跳起來,警惕而恐懼地瞪著門口。大門沒有關(guān)上,所以他們能清晰地看到山田娜娜子姿態(tài)扭曲的爬了過來,她的頭發(fā)如黑蛇一般悄悄溜滑到臺階上,觸及門檻時猛然縮回去。
一名島國玩家用母語說了句話,大意是她進不來。
山田娜娜子確實進不來,可她守在門口,陰冷地注視著所有玩家。外國玩家嘰里呱啦說了一通,褚碎璧翻譯:“他說我們可以躲在里面跟門口的東西耗下去。”
提議傻逼得讓人無語,耗到時限過去就會被永遠(yuǎn)困在游戲里。
山田娜娜子仿佛知道他們的困境,蒼白的臉上露出抹陰森的笑。
這時,高晏走到門口蹲下來,直視山田娜娜子:“我們做個生意吧。”
山田娜娜子:“”
眾人:“”
褚碎璧環(huán)抱雙手,靠著門板,望著高晏的背影,眼里都是寵溺的笑意。
沒得到回應(yīng),高晏也不氣餒,扭頭看向褚碎璧,后者把身上背的包遞給他。高晏打開背包,拎出里頭丑陋畸形的鬼臉:“看看這張臉,這個頭,有沒有很熟悉”
山田娜娜子見到高晏手里的鬼臉,頓時變得格外焦躁憤怒,她把對玩家的憎恨和殺意轉(zhuǎn)嫁到鬼臉上,在原地不斷發(fā)出怒吼。
高晏:“你想進來吧但是有禁制,禁制就是主殿里的那尊將軍像,我把它打碎怎么樣”
山田娜娜子頓住,陰冷地盯著高晏。
丑陋鬼臉恐懼山田娜娜子,開始掙扎,褚碎璧拎過來,對高晏輕聲說道:“別臟了你的手。”背著高晏就兇殘而冷酷地踩著鬼臉,同時以更為陰冷殘酷的目光盯著還在猶豫的山田娜娜子。
身后的人看不到褚碎璧的目光,但看到他前后不一的態(tài)度,紛紛在心里:我靠
俞小杰小聲問:“她會同意嗎”
唐則搖了搖頭,意味不明地說道:“怨靈的話不可輕信,比起悲慘的過去,現(xiàn)在的它們嗜殺而貪婪。或許當(dāng)面答應(yīng),轉(zhuǎn)頭就反臉。”
高晏:“禁制打碎,鬼臉以及偏殿里的人燈臺,你所有的仇人統(tǒng)統(tǒng)隨你處置,怎么樣”
良久之后,山田娜娜子同意,于是她后退到庭院的正中間表示誠意。
高晏吩咐:“誰有空就拿把小錘子去把那尊將軍雕像錘爆。”
外國玩家和島國玩家猶豫不決,害怕雕像被錘爆就攔不住山田娜娜子。倒是俞小杰和唐則取了小錘子過去,行動很快就錘爆將軍像。
禁制打碎,山田娜娜子猛地向天嚎叫,那長嘯悲愴而哀痛,仿佛是時隔多年后終于能一報心中仇恨和委屈。
高晏將手里的鬼臉扔出去,山田娜娜子迅速撲過去,三兩口啃吃入腹。隨后,她毫不猶豫地朝偏殿而去,里面幾十只人燈臺無一例外被她吃干凈。
主殿這頭,玩家們還能聽到偏殿里的咀嚼聲,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臉色很難看。
唐則問高晏:“那張鬼臉是什么”
高晏:“欺騙山田娜娜子的貴族。”
第一個提出喪心病狂的計劃的男人,也是仇恨和悲劇最開始的源頭。高晏在偏殿看到那張照片時就覺得熟悉,恰好前天晚上見到那張鬼臉,辨認(rèn)許久才確定他們是同個人。
于是把鬼臉抓住,扔給山田娜娜子報復(fù)。
良久,偏殿恢復(fù)安靜。
主殿的玩家嚴(yán)陣以待,因為他們知道接下來就輪到他們了。雖然答應(yīng)了他們,可是怨靈也有可能反悔啊。
不過一會兒,一個穿著黑色和服的長發(fā)女人走了過來,她面容蒼白卻很漂亮。
她就是山田娜娜子,因為一下子吃掉幾十只燈臺鬼而力量暴漲。
俞小杰見到她,眼睛都直了。他說了句:“這個我可以。”
眾人\山田娜娜子:“”
唐則捂住他的嘴:“不,你不可以。”
山田娜娜子看向高晏,掀唇笑道:“你幫了我,我很感謝你。不過,按照游戲規(guī)則,你沒有找到我丟失的金色柱子就無法通關(guān)。”
換句話說,高晏他們依舊得留在游戲場成為器物。
其他玩家雖然猜到游戲boss會耍炸,可還是難免感到憤慨。
高晏微笑:“不急。你大仇得抱,其實最想的,還是尋找到屬于自己的脊骨以及未出生就死亡的孩子。”
聽到孩子,山田娜娜子猛然爆發(fā)出強烈的恨意和怨氣。
高晏呢喃著:“如果我有辦法找到你的脊骨和孩子的骸骨,但需要你幫個忙按照剛才我們做的生意,你也本來就應(yīng)該答應(yīng)我”
山田娜娜子急忙打斷他的話:“在哪里在哪里你告訴我在哪里什么條件我都會答應(yīng)你,即使幫助你們通關(guān)。”
高晏指了指地板上十五斤重的鐵錘:“用它,砸掉整座寺廟。”
山田娜娜子一愣,隨即明白過來。
至于其他人,默默張開嘴巴,無聲地望著這一幕他們死都不會想到鐵錘不是玩家在用,而是游戲boss
即使猜到娜娜子丟失的金色柱子的地方,作為玩家,一般來說也只會自個兒拿錘子掄墻壁吧
高晏呢他使喚游戲boss啊他還使喚游戲boss讓她心甘情愿砸游戲場幫助玩家通關(guān)啊
膝蓋給你跪爛好不好
高晏慢悠悠說道:“你們別想那么多,我只是考慮到單憑玩家做不到在時間限制內(nèi)拆毀整座寺廟而已。現(xiàn)代青年嘛,就是講究效率,甭管過程怎么樣你們看,這不干得挺快”
玩家們看過去,默然無語。
是的,很快。
山田娜娜子和另一個nc即和服女人一人一把大鐵錘掄開黑色寺廟的墻壁,墻皮剝落,立刻露出里頭的森森白骨。
新鮮的,陳舊的,已經(jīng)石化的,數(shù)不勝數(shù)的脊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