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馬車到了大司馬府, 錢聞還沒將車停穩(wěn), 車內(nèi)的人就躍了下來, 幾乎是一道影子飛過, 然后他跟前就空了。
快得讓他疑惑方才到底有沒有人過去, 錢聞喚了兩聲“大司馬”,車內(nèi)卻沒有人應, 他心底有了數(shù), 不過大司馬這也太急了罷
那邊梁玥扯著趙旭的衣襟, 只一個勁兒地重復, “我也會。”
趙旭“嗯嗯啊啊”地應著是,一看就是心不在焉, 也連她到底會什么都沒問,只顧抱著人疾步往房里去, 進了主屋,抬腳一鉤把房門踹上,就開始扯梁玥的衣裳,也不耐煩解系帶了, 直接上手就撕。
欺霜賽雪的臂膀露了出來,梁玥卻哭得更厲害了,抽噎聲混著布帛撕裂的響聲, 嚇得紅翡在外面一個勁兒地拍門,她還是第一次聽見夫人哭
“夫人夫人”
那聲音實在是吵得人心煩, 趙旭手上的動作一頓, 從牙縫里擠出一個“滾”來。
門外的敲門聲一頓, 旋即更加急了,“大司馬有什么氣,只管撒在奴婢身上奴婢愿代主受過夫人她嬌生慣養(yǎng)受不得折磨啊”
這聲音撕心裂肺,最后都有些破音了。
趙旭臉色黑青,夫妻敦倫,天經(jīng)地義。
他怎么就折磨她了
懷里梁玥仍舊哭得凄凄慘慘的,倒像是他欺負了她一樣,門外那一個仍砸著門,好像他要把她主子怎么樣了一樣
紅翡砸著砸著,門突然來了,她冷不防的一個踉蹌,摔了進來。
抬頭就看見趙旭陰沉著臉站在門邊,地上一堆碎布條,紅翡臉色一變,手腳并用地爬到榻邊,卻發(fā)現(xiàn)梁玥身上好好的,一點傷都沒有,只是一個勁兒地哭。
紅翡有點懵,回頭看看趙旭,見他臉色雖沉,倒也不是想得那般怒極的模樣。
趙旭幾步就越過紅翡,坐到榻上,將梁玥攬在了懷里,一點點地擦著她的淚,“夫人喝醉了,去做點醒酒湯來。”
紅翡再看看那堆碎衣服,臉一下子就紅了,她哪里還不知道自己方才是誤會了,訥訥地應了是,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別哭了”
這么一折騰,趙旭也暫時壓下了那沖動,只暫且哄著人,要這么一直哭下去,明早起來,眼皮非得腫成核桃不成。
“給你看。”她語焉不清地說著什么。
她從剛才開始就說些醉話,趙旭也沒往心里去,只是拍著她的背,順著哄道“嗯,給我看。”
孰料他這話落后,梁玥又掙扎著要下地,說要換衣裳。
趙旭
還真是喝醉了。
“你要什么我給你拿,小心摔著。”
梁玥甩開他的手,不教他扶,踉蹌地走了幾步,打開箱籠翻東西,左找右找都找不見,吸吸鼻子,眼眶里又含了淚。
趙旭抱著人哄了半晌,好歹問出是要找件紅色,這一箱籠的衣裳都是素淡的,哪里像是有紅色的
眼看著那眼眶里的淚又要往下掉,趙旭哄著哄著,又有點想笑平素看著又沉穩(wěn)又淡然的,喝醉了竟是這般模樣。
只哄著沒用,趙旭索性去親她,哭一聲就親一下,再哭再親,只把梁玥逼得跌坐在地上往后退,淚蒙蒙地瞪著他,氣道“你欺負人”
你欺負人欺負人啊。
可不就是欺負你嗎
趙旭喉結(jié)喉結(jié)動了動,傾身往前。只是,梁玥卻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站了起來,腳步靈巧地很,一點也不似方才的踉蹌。
撲了個空的趙旭
他都有些疑心梁玥是故意裝醉,耍著他玩兒了。
那邊梁玥已經(jīng)到了一邊的矮柜旁,把拿件紅色的紗裙抖了開,在自己身上比劃著。
看見那衣裳的樣式,趙旭登時瞳孔一縮。他為主帥,帶兵攻入西域,自然看到過當?shù)嘏拥难b扮,他倒是沒生出什么感觸來但在阿玥身上
梁玥只覺得身上的溫度一下子高了起來,有些迷茫地偏了偏頭,原來是趙旭從身后環(huán)住了他,耳邊傳來他沉到發(fā)啞的聲音,“我?guī)湍銚Q。”
紅翡終于端了醒酒湯回來,就見主屋的門早已關(guān)了上,她往近處走了幾步,就聽見里面的動靜。
臉上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熱意又生了起來,紅翡低頭看了看手上的醒酒湯,只覺得它怕是用不上了,輕手輕腳地又端著湯退到了院外。
憋在胸口的那股氣終于松了下來夫人和大司馬這是和好了罷。
只是心中卻仍帶著莫名的憂慮。
梁玥醒來時,只覺得腦袋又暈又脹,像是被誰敲了個悶棍一樣。
僵硬的思緒終于轉(zhuǎn)動了些,梁玥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個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