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華白蘇能明顯察覺到自己身后的男人渾身僵了僵,接著便是長久的沉默。
他的笑意一點點淡去:“當(dāng)初分明是二殿下先言明心意,怎么如今倒這等反應(yīng)”
“白蘇......”赫連淳鋒輕喚了一聲,似乎是想說什么,最終卻未說下去。
華白蘇就著躺在赫連淳鋒懷中的姿勢,捏起對方一縷碎發(fā)在手中把玩,半晌后問道:“二殿下不會又要跟我說那套利用我接近師弟的說辭吧”
“不是。”赫連淳鋒說完兩個字便又沉默下來。
華白蘇也說不清自己心中是失望還是氣憤,索性也不再開口。
入了夏,午后的陽光有些灼熱,照在車頂上似乎便讓整個車廂內(nèi)都變得悶熱起來。
馬車在行進(jìn)中也不知磕到了何物,忽然顛簸了一下,赫連淳鋒回過神,伸手護(hù)住懷中人,感受到他動作的華白蘇卻是輕嘆道:“自打相識那刻起,我便一直在猜二殿下的心思,最可笑是,似乎從未猜對過。”
赫連淳鋒忍了又忍,最后還是沒忍住,將頭埋入華白蘇頸間,“白蘇,你愿意等我嗎我如今還不能帶你回鳳臨城,但若有朝一日,朝中局勢穩(wěn)定,我......我有能力護(hù)你周全,一定——”
“二殿下!”華白蘇卻是未讓他將話說完,直接開口打斷,“我為何要等你,等的又是什么你我相識至今,一切都是不明不白,二殿下想對我好時便百般縱容,想讓我離開時甚至不愿給一句解釋。如今你身處困境尚且如此,待他日大權(quán)在握,坐擁后宮佳麗三千人,又憑何讓我信你會信守承諾。”
這一個月來,他并非看不到赫連淳鋒的真心,但正因為他信了那份真心,才更加不理解對方一直以來的躲閃。
華白蘇做事一貫隨心所欲,無論在外人看來多離譜,只要他想做,便會義無反顧,同樣,他若不愿,這世上任何人,包括他爹娘也無法強迫于他。
他對赫連淳鋒生了情愫,哪怕對方是個男子,哪怕明知這段感情無法被世俗認(rèn)可,他也不覺什么。
但或許自幼見慣了爹娘之間的相處,在感情上,他有種近乎偏執(zhí)的追求,他希望無論是自己給出的,還是自己得到的,都是完整的,獨一無二的一份情。
赫連淳鋒是蒼川二皇子,不出意外在不久的將來便會登基為帝,所以華白蘇從不去想將來如何,他不過是想珍惜當(dāng)下,與赫連淳鋒好好相處。
對于華白蘇的問題,赫連淳鋒一個也無法回答,許久后他道:“你若此時隨我回去,極有可能危及性命。”
華白蘇坐起身,直視赫連淳鋒的雙眼:“二殿下還是不懂,如今是我心悅于你,想與你同行,我不需要任何人保護(hù),亦不需任何人對我的性命負(fù)責(zé)。”
赫連淳鋒忽然想起前世華白蘇離開前的那句“不悔”,這人總是如此灑脫,愛了便是愛了,義無反顧,不懼不悔。
可他又怎么舍得讓失而復(fù)得的愛人再次為自己送命。
閉了閉眼,赫連淳鋒終是殘忍而堅定道:“可我身為蒼川皇子,國事在前,兒女私情在后,如今儲君人選未定,朝堂紛爭不斷,我若此時帶著一名冉郢人回鳳臨城,對我百害而無一利,抱歉。”
“好一句‘百害而無一利’。”華白蘇不氣反笑,笑過之后平靜道,“二殿下若早說明,我不至于如此不識好歹,非要跟這一路。”
說罷,華白蘇不再看赫連淳鋒,對著車外喊了聲:“停車!”
兩人在車內(nèi)對話時皆刻意壓低了聲,加上有布簾阻隔,康奉并不知他們說了什么,只是聽到“停車”,下意識地拉了韁繩,馬車便很快停了下來。
華白蘇帶著兩只鳥下了馬車,沒走幾步又轉(zhuǎn)頭對一言不發(fā)跟在身后的赫連淳鋒道:“二殿下不介意贈我一匹快馬吧”
赫連淳鋒便讓人給他牽了一匹馬。
“多謝。”華白蘇縱身一躍上了馬背,“那便在此告辭了,這些日子來有勞二殿下費心照顧,祝二殿下萬事勝意,大展宏圖。”
赫連淳鋒雙手握拳,像是極力克制著什么,直到華白蘇真策馬要離開,他才開口道:“我讓康奉跟著你,護(hù)你回冉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