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珍珠屁股被板凳上的釘子扎得流血了,王彩云聽到了哭聲立即出來把她抱屋子里了。
“珍珠乖,不哭啊,娘疼疼。”王彩云把許珍珠抱在懷里,家里也沒有什么藥,只能用布條壓上去止血。
農村的孩子磕磕碰碰都正常,疼就忍著點,王彩云心里是這樣想的。
許珍珠癟著小嘴:“娘,甜杏,銀鐲子……”
她盡量用最短的詞語表達出來自己的意思,王彩云瞬間就明白了,肯定是林霞的娘家人給了甜杏銀鐲子。
王彩云是知道林霞的哥哥嫂子在縣城里上班的,但完全沒有想到林霞的娘家人這么大方,竟然出手就是一只銀鐲子!
她摸摸許珍珠的腦袋,輕聲問:“珍珠,你是不是也想戴銀鐲子”
珍珠點點頭,王彩云笑了:“那你這幾天可要乖,多給你三嬸端水喝,知道嗎”
許珍珠自然知道王彩云的意思,乖巧地點點頭,王彩云心里沉沉的,婆婆給三房辦滿月酒,林霞的娘家人又對甜杏那么好,憑什么呢
分明自己的閨女珍珠才更可愛!
這一日酒席倒是安穩(wěn)得很,田翠蓮從親家那里借到了八塊錢,心里美滋滋的,她前幾日就想過了,如今許家日子這么艱難,一時半會也沒有其他的法子弄到錢,若是趁著甜杏出生從林霞娘家那里撈一筆,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畢竟這些年林家往許家救濟了不少錢,最后都進了田翠蓮的口袋,給大兒子二兒子分著花了。
送走家里的客人,田翠蓮去還了買酒肉的錢,又另外買了些紅薯面和玉米渣,心里樂呵呵的。
晚上大家伙吃的又是紅薯面窩頭,玉米渣稀飯,許振華看著碗里與其他人別無二致的飯,有些艱難地開口:“娘,家里的雞這幾天下蛋也勤快,能給我一只雞蛋,我煮給林霞吃嗎畢竟她在坐月子。”
田翠蓮正在嚼蘿卜干,聽到這話笑了:“雞蛋雞都吃了一整只了,還想吃雞蛋生個孩子還坐月子,其他人家的女人,三天都下地干活了!都是農村人,還整得跟城里似的嬌貴呢!毛毯我給了甜杏,那只雞其他人也沒吃一口,怎么林霞還不知足哪攛掇著你在這問我要雞蛋這窩頭和稀飯,愛吃吃,不愛吃不吃!”
許振華被懟得啞口無言,只能端著窩頭和稀飯去送給林霞。
孫玉蘭和王彩云心里倒是舒坦了,心想婆婆還是不糊涂的,沒有可著三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田翠蓮的聲音很大,林霞在三房屋子里也聽到了,她自嘲一笑。
原本以為婆婆前幾天是改性子了,所以才對自己好,可拿到了自己爹的錢,立即就又變了臉色。
許振華沉默地把稀飯和窩頭遞給她:“你先吃著,我……我去外頭碰碰運氣。”
林霞心里難過,拉住他:“外頭那么冷,你去哪啊窩頭就窩頭吧,沒事,我能吃下。”
許振華一句話沒說,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對不起林霞,起身抱了抱甜杏,甜杏原本安靜地躺著,忽然就哼唧了兩聲,甜甜一笑,許振華心情立即放松了許多。
“我還是得出去,不出去碰碰運氣,外頭就算是下錢我也撿不著,你先吃著,我出去了。”
許振華剛走,林霞端起碗喝了一口稀粥,那粥尤其地稀,她其實也知道,這幾天大嫂和二嫂做飯,肯定是先緊著大房跟二房的,盛給自己的飯肯定是最不好的。
她嘆口氣,轉頭對著甜杏溫柔地說道:“小甜杏,娘多喝稀粥也會有奶給你吃的,你要快快長大,等到春天了咱們就有東西吃了。”
春天來的時候,萬物會復蘇,山上的野物會多起來,各種野菜也會層出不窮地冒出來,到時候就不會饑一頓飽一頓了。
人活著,總是要充滿希望的。
小甜杏一臉恬淡,嫩嫩的小手在空中揮舞兩下,似乎在給林霞加油,林霞心情暖暖的,端起碗繼續(x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