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的右手拿著書,左手卻撫在了我的脖子上。短刀來不及出鞘,我敢肯定在我的刀出鞘之前,他就能先一步扭斷我的骨頭。庫洛洛與我額頭相抵,他的體溫透過繃帶從那一小塊皮膚上源源不斷的傳來。掃在我臉上的氣息有些癢,也分不清是他的喜悅還是他的殺意。
“驚鳥,你乖一點,我就不殺你。”
比我大不了幾歲的少年把威脅說的像是親昵的哄勸,那雙干凈到什么都沒有的雙目透出了近乎專注的真摯“我想要你的眼睛,把你的眼睛給我吧。”
聽他這么說,我的思緒反而有了那么一瞬間的停滯。
我詫異的看著他,而被我盯著看的庫洛洛本人卻完全不覺得自己說出了什么奇怪的話,好像他想要別人的一雙眼睛就和想要一杯水一樣輕松到理所當然。
“你不動手嗎,驚鳥”
系統(tǒng)忽地出聲道“這個姿勢有點危險。不過庫洛洛的體術(shù)和你相當,我計算過了,以你的速度完全可以在被傷到要害之前用忍術(shù)反制他。”
先等一等。
我在內(nèi)心回答道。
再等等,我想看庫洛洛這個人到底想干什么。
庫洛洛放置在我脖子上的手又收緊了些,我意識到不能再這么沉默下去便問了他一句“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他對我眨了眨眼,反而露出了稍顯疑惑的神情“因為想要,所以就搶過來,這需要為什么嗎”
我被他一句話給問懵了,腦子還沒轉(zhuǎn)過來,下意識的就順嘴溜出了一句“那我想要你的東西也可以去搶嗎。”
“在流星街,沒什么不可以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
我就等你這句話呢。
他話音剛落,似是感應(yīng)到了彼此的殺氣一般,我和庫洛洛不約而同的動了手。短刀的刀鞘落在地上發(fā)出“啪嗒”一聲,在刀刃出鞘和刀鞘落地的瞬間我提刀刺向庫洛洛卡住我脖子的左手。
割裂了什么東西的觸感從刀尖傳導(dǎo)到掌心的同時,庫洛洛收緊了手指屈指在我脖子上生生撕開了一塊皮肉。我的血和他的血都飛濺了出來,濺到了我的眼睛里,連同眼底都是一片快燒起來一樣的灼燙。
庫洛洛見無法再鉗制住我的要害便換了對策,被我刺傷的左手干脆就犧牲出來繼續(xù)擋刀,右手則合攏了那本封皮奇怪的書趕在寫輪眼發(fā)動之前揮過來以試圖遮擋我的視線。
如果是對上普通的三勾玉寫輪眼,不得不說庫洛洛的反應(yīng)十分迅速且有效。普通的三勾玉寫輪眼在無法對上視線這個前提之下無法發(fā)動本身具有的幻術(shù)作用,剩下的就只有洞察與拷貝這種失去攻擊手段的非攻擊特性。
但這種有效的手段,僅限于非萬花筒寫輪眼的情況下。
寫輪眼赤紅一片的眼底,三枚勾玉扭曲成了無數(shù)條曲折的線。寫輪眼在眨眼間進化到最高等級,盡管用萬花筒寫輪眼來對付庫洛洛有些浪費,近日來我用慣了的,切實存在著的幻術(shù)的枝條利刃般如數(shù)刺出,庫洛洛徹底放棄了跟我貼身纏斗,連退了數(shù)步又重新打開了手里的書。
我飛快的摸了一把脖子確認了傷口,好在我突然刺上去的一刀還是緩解了庫洛洛的攻勢,他抓的那下動作輕了,僅僅是留下了皮外傷,并沒有觸及到動脈和喉嚨這種要害。庫洛洛的情況可能比我還要更凄慘一點,短刀刺出的傷口短卻極深,豁開了血管,此刻他的左手正不自然的抽動著,淌下來的血在庫洛洛腳下的地面匯聚成了一小灘。
“庫洛洛,你乖一點,我就不殺你。”
握緊了手里的短刀,在層層疊疊的枝椏里擺出了進可攻退可守的架勢,我緩緩地,緩緩地對他露出了一個滿懷惡意的微笑“那本書對你很重要吧再過一會兒,它就要歸我了。”
庫洛洛的本質(zhì)和太宰治大抵上是同一類人,都是那種用笑容來掩飾內(nèi)心,我也不知道他們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的類型。所以當這種人失去臉上的笑容之后,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就會顯得格外陰沉。
庫洛洛黑沉的雙目不帶什么情緒的在我身上掃過,我覺得他可能是想對我說些什么的。我看到他淡色的嘴唇稍稍動了動,結(jié)果最后卻什么都沒對我說。
眼下這個情況,不繼續(xù)打是不可能的了。劍拔弩張的緊繃氣氛一觸即發(fā),我和庫洛洛之間對彼此的殺意在妥善藏匿著的角落里膨脹成了張牙舞爪的怪物,只等著我們其中一方倒下。
背后有著萬花筒寫輪眼力量加持的我自然是對這場即將到來的戰(zhàn)斗無所畏懼,于是在僵持中選擇了先動手的人也成了我。
盡管此時此刻,呈保護狀圍繞在我周身的植物枝條只不過是寫輪眼作用下的幻術(shù),我和系統(tǒng)都知道這是無中生有的假象。但對于不知道內(nèi)情的庫洛洛來說,擁有實體的幻覺就是憑空出現(xiàn)的真實,假的也變成了真的。
我不在乎他到底是不是預(yù)言之子,是不是能在流星街這種鬼地方混得如魚得水的經(jīng)驗者,我只知道在這種時候,庫洛洛不是我的對手,他的身影落在萬花筒寫輪眼中,每一個攻擊和躲避都清晰可辨。
上一個世界里,為了避免我過度依賴能力而被中原中也強摁著訓(xùn)練起來的體術(shù)終歸還是有了用武之地。特別是在庫洛洛的左手嚴重受傷的情況下,他在閃避樹枝時所出現(xiàn)的那一點微小的破綻被我乘以無數(shù)倍的放大,最終變成了足以致命的巨大缺陷。一片混亂中,我準確的踹中了他的腰腹把庫洛洛摜倒在地上,在他還手之前,我跨坐在他胸口用膝蓋壓制住了他的兩臂,手里的短刀抵在了庫洛洛的喉嚨上。
植物柔軟的枝條指著他所有要害,散出了森森殺機,這場突然又莫名的戰(zhàn)斗還是以我的勝利而告終。
我見庫洛洛已經(jīng)沒什么反擊的余地了,便收起了壓在他脖子上的刀,用刀身的側(cè)面在他臉頰上不輕不重的拍了兩下“是我贏了。”
我話音未落,余光窺見庫洛洛動了動手指,他手里那本印著一個血手印的怪書頓時合攏,我反手把刀往他臉側(cè)的地面上一插,眼明手快的就要去搶。
指尖劃過的空氣在我手里有了形體,我向后一拽,印著血手印的硬皮書就出現(xiàn)在了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