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鐘鈺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剛編的瞎話,立刻就被對方醒悟過來識破了。
陸冬芙卻接著說:“你之前說過會護著我的,可我們才剛成親,你就要去山里的草棚住著了,還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宅院之中,明明我們都是夫妻了……”
祁鐘鈺無力,再一次佩服這小姑娘的腦補能力,耐心地解釋道:“那是因為山里的住宿條件太差,我搭的草棚又太小,也就勉強能遮風擋雨,跟眼下這座精致富麗的宅院完全不能比。我一個人在深山里隨意湊合過就是,可你細皮嫩肉的,總不能跟我一起在山上吃苦吧,那可不是個舒服的地方。”
祁鐘鈺之所以住在山上,有兩個原因,一來是避免與人打交道,能減少暴露身份的風險。
二來,則是出于她自己的私心罷了,她想守在岳南山上,守著那幾座墳。
可她為陸冬芙著想,陸冬芙卻也有自己的考慮,倔強的說:“有何不可我原本就是丫鬟出身,也曾做過臟活累活,又不是千金大小姐,怎么不能住在山上了。更何況我既然嫁與你為妻,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只要你不嫌棄我拖累你礙你的事,我就一輩子跟著你。”
她從前就是個忠心的丫鬟,若不是被二小姐送回村子里來,她是想過鞍前馬后伺候二小姐一輩子的。
如今,祁鐘鈺救了她一條命,還娶她為妻,她也不會因為山里條件差就挑三揀四,她可是想著要努力報恩,認真伺候對方的。
祁鐘鈺聞言怔了怔,心里似是有暖流趟過。
的確,是她疏忽了,雖然娶了眼前這個小姑娘,可思想上還沒習慣身邊多了一個人。
她之前擔心陸冬芙隨自己去山上住著辛苦,可對方并不介意,還很堅定地要跟著她,這份心意倒是難能可貴。
經歷了異世界這么多的爾虞我詐,能接觸到如此單純真誠的姑娘,還意外地娶了她為妻,倒是人生難得的一件幸事。
她笑了笑,道:“原來如此,那你就隨我一起上山吧,雖然山上頗為危險,但以我的能力定然能護你安全,只不過那草棚是不能住了,我改日就上山將其拆了,在原地蓋一個小點的院子,以后你就跟我住在那里吧。”
陸冬芙這才滿意的甜甜笑了,可轉念一想,蓋房子也需要一大筆的銀子,又是在山里,難度要翻倍,少說也要幾十兩,她就猶豫起來。
好像祁鐘鈺自打認識了她,就一直在為她出銀子,像是之前的聘禮,以及一頭大野豬。
她不安的說:“蓋房子的事不急,我們既然成了親,就不能只靠你一人打獵養(yǎng)家。我……我在薛員外府做了幾年繡活,連郝州城的繡娘都夸贊我的手藝呢,自打回家之后我就一直閉門不出苦練繡藝,如今已經小有成就。等明日空閑時,我就繡幾個花樣拿去縣城里賣,應該能賣個好價錢,到時候存夠了銀子再蓋房子也不遲。”
祁鐘鈺哭笑不得,覺得這姑娘越來越可愛了,還會心疼人主動分擔家庭開銷了。
她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還帶著嬰兒肥的白嫩臉頰,道:“好姑娘,難得你有這份心,只不過住宿的事情不能拖,我就先出銀子墊著,等之后日常生活的一應開銷,都交給你負責,你看這樣如何”
陸冬芙非但不覺得為難,反而心生雀躍,像個啄木鳥一樣用力點點頭。
祁鐘鈺呼了一口氣,說:“所以,還有別的問題嗎若是沒有的話,就早點歇著吧,夜深了,明日還要早起,去隔壁給二叔請安呢。”
陸冬芙臉頰上還殘留著淚痕,說:“嗯,我去里屋攪帕子洗臉,你先躺下歇息吧。”
她起身離去,祁鐘鈺解決了陸冬芙的心結,疲憊也涌了上來,雖然以她的身體狀況,幾天幾夜不睡也沒問題,可人都有慣性,到了點就吃飯睡覺,乃是刻在身體之中的本能。
她打了個哈欠,快速脫掉了外衣,掀開薄薄的被子鉆了進去。
陸冬芙過了會兒才回來,她看了一眼躺在床內側的祁鐘鈺,臉頰微微紅了紅。
雖然知曉今夜不會洞房,可跟一個大男人躺在一張床上,倒是自她記事起從未有過的。
她輕手輕腳的走到桌前,將蠟燭吹滅了,只留下兩根燃燒著的喜燭,屋內的光線頓時暗淡下來。
她走到床邊,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躺下,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她其實也很累很困了,剛才哭了一場眼睛還在刺刺的疼,可腦袋漲漲的怎么也睡不著。
她歪頭看了一眼祁鐘鈺,在昏黃的光線下,沒有蓬亂長發(fā)的遮掩,陸冬芙可以看到她瘦削的側臉和秀氣的鼻梁。
明明看上去是個很沒有男子氣概的人,可他是自己的相公和未來的依靠,只這樣看著他,原本身如浮萍的陸冬芙,就像是終于有了一個可以落腳的港灣,她漂浮不定的心也安定下來。
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對方,直到身子都挨著身子,她側著身小心的將胳膊放在對方身上,做出一副擁抱的姿態(tài),這才意外的發(fā)現(xiàn)對方的身體很冷,跟他相比,自己就像是個大火爐。
因為靠的很近,一股淡淡的冷香涌入鼻子,清甜好聞,只是……
她來不及多想,就陷入了沉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