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碗站在后面,聽到傅云墨憋不住的笑聲,漫不經(jīng)心地抬頭看了一眼,說:“像沙雕。”
高旭明不贊同地說:“你又趁陳一言打盹做壞事,小心回頭他掐死你。”
“我是怕他淋雨。”傅云墨違心地說,又看了看馥碗,問:“碗,你怎么沒和羅先生撐一把傘”
馥碗握著深藍色的雨傘傘柄,側(cè)頭看向遠處正組織紀律的教官們,說:“他忙。”
本來只是隨便問問的傅云墨:“”
原來你們真的打算撐一把傘
馥碗沒理會傅云墨的呆滯,伸手把兜里振動的手機拿了出來。
從昨天晚上開始,他的手機就一直莫名其妙地隔一會兒振動一下,可是點進去通知欄又什么都沒有。
馥碗以為是手機哪個a在推送更新消息,也沒和羅域說,調(diào)了靜音免震動就不管了。
今天早上調(diào)了回來,又開始了。
他垂眸盯著手機空白的通知欄看了一會兒,點開微信翻了翻,沒有未讀的新消息。顧晏知道他今天要坐校車,昨晚上就發(fā)過消息說了一堆注意事項了。
將所有a挨個兒點一遍,最后點進了校園通。
這玩意馥碗不習(xí)慣用,他對自己的課表倒背如流,學(xué)校里的消息又不感興趣,很少點進來。
馥碗將校園通各個版塊快速點了一遍,沒發(fā)現(xiàn)什么通知消息,只是在原本論壇的界面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六邊形的星星。
那顆星就在正中央,挺大的,而它底下的論壇入口不知所蹤,直接沒了。
馥碗有些疑惑地看了兩眼,手指隨意點了兩下,星星就亮了起來,很快就在界面上緩緩轉(zhuǎn)動了好幾圈,泛起深藍色的光。
隨后,那顆深藍色的星星暗了下去,界面自動刷新,出現(xiàn)了一個陌生的房間。
那個房間看起來更像是實驗室之類的地方,里頭到處都是泛著冰冷光澤的器械,最里面的小玻璃房里,地面上鋪了一張薄薄的涼席,上面帶著毛線的被子整整齊齊地疊著。
此時此刻,一個身形單薄的少年正盤腿背對著他坐在地上,身上穿著發(fā)白的短袖,手里拿著一個碗,里面盛著白色的東西,看起來像米糊。
而他的前方站著一個胖乎乎的寶寶,眼睛很黑,圓溜溜的像葡萄,大概也就兩歲的樣子,似乎還不會走路,小手抱在少年的脖子上,依靠著少年站了不到十秒鐘,就晃了晃小腦袋,松了胳膊,一屁股往后坐。
少年迅速伸手托住了寶寶,小心地放到草席上,讓寶寶靠著疊好的被子坐好。
然后他就拿起勺子舀了一點米糊,小心地喂給寶寶。
小寶寶雖然看著正是喜歡哇哇大哭的年紀,卻很意外的不吵不鬧,特別配合地張嘴巴,就是沒什么表情。
而少年看起來很高,卻非常瘦,弓著腰,從背面看非常佝僂的樣子。
他喂了寶寶一勺子米糊,就轉(zhuǎn)過頭,朝這邊看了一眼。
馥碗微微一愣,以為點進了什么奇怪的游戲,頁游之類的廣告。
他盯著看了幾秒,總覺得逼真得緊,但也沒多在意,手指一滑直接退出,回到了手機主屏。
前面的同學(xué)已經(jīng)有三分之一進校車了,傅行知是班主任,也站在最前面指揮學(xué)生行動。
馥碗看了幾秒不停砸落的雨滴,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那個小孩站著的模樣。
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那兩歲的寶寶有點眼熟,尤其是面無表情的樣子。
但很多游戲廣告都那樣,做得花里胡哨的格外逼真,結(jié)果進去了就給玩家看屠龍寶刀點擊就送。
馥碗僅僅是想了一秒就拋到了腦后,眼角余光瞥見一道高大的身影大步走了過來。
側(cè)過頭,就見羅域撐著傘走過,擦肩而過的一瞬間,男人悄悄塞了瓶牛奶過來。
馥碗把小小的牛奶瓶塞進口袋,看著頭也不回的男人,心說,他就不喝,喝了又犯困。
排了十幾分鐘的隊,所有人都上了車。
馥碗和陳一言坐在一起,坐下后手機又振動了一下。
他沒管,拿出小冊子背誦。
誰知車往外開了一段,羅域過來了。
男人長得太高了,在靠近座位的時候得彎著腰。
陳一言本來正在打瞌睡,一看眼前一身純黑色筆挺軍裝,瞬間嚇得睜開了眼睛,說:“教官好”
羅域禮貌地點頭,說:“陳一言同學(xué),你父親給你送了些東西,讓陳教官給你留了話,你先去第一排跟陳景坐吧。”
“哈我爸”陳一言撓了撓頭,不舍地看了一眼馥碗,說:“教官,我想和馥碗做伴兒。”
“做伴可以等到了營地,你們會有很多次合作的機會。”羅域平靜地說。
陳一言只好糾結(jié)地點了點頭,說:“碗,等會兒到了跟我一個帳篷啊。”
傅云墨從后面站起來,說:“陳二狗,你他媽約了我的帳篷,還想上馥碗的”
“噗”高旭明一口水噴了出來,手忙腳亂地找紙巾。
陳一言可不怕傅云墨,自閉地瞅了對方一眼,就頭也不回地走了。他根本不用猜就知道他爹給他留了什么話,無非就是“威逼利誘”他好好軍訓(xùn)。
馥碗等人走了,見羅域彎腰坐到了身邊,就把牛奶塞了回去,說:“不喝。”
“昨天不是還喝了”羅域關(guān)切地問,“要不然喝果汁”
“果汁。”馥碗點了下頭,解釋說:“昨天喝了,想睡。”
羅域微微勾了勾唇,沒有去拿果汁,反而把牛奶擰開了蓋子,遞了回去,壓低聲音說:“小朋友想睡才正常,你就是睡太少了。”
“聽話一點,喝了。”
馥碗嫌棄地看著羅域手里的牛奶,伸手接過來,皺著眉一口氣喝完。
羅域無奈地遞了張濕巾給他擦嘴,說:“喝東西別總這么快,又沒人催你。”
馥碗還沒辯解,男人就又嚴肅地說:“習(xí)慣也不行,可以慢慢改,但不能不改。胃多重要知道嗎”
“嗯。”馥碗只好不情愿地應(yīng)了一聲,輕聲說:“等會兒睡了,你負責(zé)叫我。”
“這不是應(yīng)該的嗎”羅域眸色溫柔,又問:“剛剛給你發(fā)微信怎么不看不耐煩用手機了”
“哦。”馥碗想起來,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羅域果然發(fā)了條消息,提醒他自己要過來。
他想了想,說:“以為是廣告,沒理。”
“嗯”羅域正翻著馥碗的書,聞言側(cè)過頭問:“昨晚上貸款的人又找你了”
“沒。游戲的廣告。”馥碗說。
羅域也沒多想,說:“手機給我,我?guī)湍阍O(shè)置。”
馥碗直接把手機丟過去,見對方關(guān)了一堆消息通知,便微微合了眼,準備睡覺。
他最近兩天睡眠質(zhì)量越來越好了,白天都能安心睡著,羅域更是恨不得他把以前缺的覺都補回來。
他閉著眼迷迷糊糊地睡覺,羅域在一邊拿著手機擺弄了一會兒,等馥碗呼吸漸漸平穩(wěn)了,才側(cè)過頭,看了一會兒馥碗。
這樣沉默而專注的凝視似乎變得習(xí)以為常,那么將心心念念的少年每一寸肌膚每一種模樣都刻進心底和腦海,也是無可避免的事情了。
校車開出市區(qū),往郊外而去,路況差了起來,原本平穩(wěn)行駛的車子開始搖搖晃晃,少年倚在座椅上的頭也跟著一點一點,不太舒服地皺著眉。
羅域看了一眼窗外的路況,伸手小心地托住馥碗的側(cè)臉,把少年快抵到車窗上的頭轉(zhuǎn)了過來,慢慢靠到肩膀上。
少年柔軟的頭發(fā)蹭著他的下巴,有些癢。
馥碗睡夢里只覺得枕著的地方寬厚而溫暖,帶著熟悉的堅實,并不柔軟。但或許是太習(xí)慣這個氣息了,他潛意識里并沒有抗拒。
車內(nèi)過道另一邊的諸清河輕飄飄地瞟了一眼低頭看馥碗手機的羅域和睡著的馥碗,默默閉緊了嘴巴。
他身邊是同樣在補眠的熬夜看劇女孩姚凝凝。而前后座位的人因為座椅椅背太高了,啥也看不見。
很好,少了一則八卦。諸清河喜聞樂見。
羅域給馥碗的手機設(shè)置完消息通知,又刪了些隱藏的垃圾軟件,便準備放回去。
然而他把手機放回書包的下一秒,手機震了一下。
他垂眸瞥了一眼,解了鎖掃了一下通知欄,什么也沒有,便拿起來檢查了一下。
當(dāng)然他的檢查和馥碗的有些不同,著重點在于檢查有沒有監(jiān)聽軟件或者病毒。雖然對于實驗研究各種高級器械的操控他了如指掌,但在現(xiàn)代化軟件和程序相關(guān)的方面,他沒有陳景那么精通,不能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做太過深入的檢查。
結(jié)論是沒有。
不過,羅域同樣發(fā)現(xiàn)了校園通a里面那個六邊形的星星。可不論怎么點擊,星星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他搜索了一下最新版和原版校園通a的論壇界面,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馥碗這個a的“與眾不同”。
不過造成這種“與眾不同”現(xiàn)象的原因顯然不是單純的病毒那么簡單。
羅域盯著那顆六角星看了一會兒,眸色逐漸轉(zhuǎn)深,卻沒有再做什么,直接退出,把手機放了回去。
校車開了兩個多小時,他們到達了目的地。
馥碗早就穿了登山鞋,拿好了登山杖,跟在隊伍中間往山上走。
這邊并沒有下雨,山路干燥,并不陡峭,還算好走,只是外圍沒有圍欄,走到半山腰之后恐怕就會艱難許多。
為了保證學(xué)生的安全,羅域去了最前面帶隊,其他教官在中間,陳景則在最后。
馥碗體力好,爬山臉不紅氣不喘的,跟散步似的。
諸清河幾步趕上他,爽朗地笑出一口白牙,說:“這座山叫絕期。”
馥碗眨了下眼,平靜地看向前面的陳一言。
果不其然,陳一言有氣無力地回頭,“興高采烈”地說:“我懂,軍訓(xùn)無絕期嘛。”
馥碗覺得,陳一言沒說成“死期”,已經(jīng)是高興的表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