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擦或不擦,那個組織都能得到想要的結(jié)果。
“不用力,擦不掉。”馥碗面無表情地盯著那條毛巾,試探著放輕了力道,細長的眉卻皺得很緊。
羅域在他身邊蹲了下來,抬手輕輕按住馥碗的手背。
厚實溫暖的掌心貼著少年微涼的手背,細膩的皮膚有一瞬間磨到了大掌中粗糙的槍繭,帶來一種近乎于冰火交融的奇異酥麻感。
瘦骨伶仃的手腕很快就一擰,把手抽了出去。
馥碗眉眼間帶著顯而易見的暴躁,又冷又兇,聲音聽起來卻清凌凌的,問:“你搞什么”
“現(xiàn)場教學(xué)。”羅域側(cè)過頭,淺淡色的眼睛專注地看著他,說:“雖然在家里我可以包辦家務(wù),但宿舍,一開學(xué)了就鞭長莫及,只能你自己來,你的問題在于對力度的把控。”
羅域說著,詢問地看向馥碗,說:“教一遍就會了。”
這話說得慢,仿佛融化在空氣里,又輕又暖。
馥碗罕見地有些困惑,似乎對于有人手把手教他東西這件事,理解不能。
但羅域目光誠懇,少年上挑的桃花眼冷淡地睨了一眼對方,就把手放了上去。
細長瘦白的手指搭在深藍色的毛巾上,白膩得晃眼。
馥碗的手特別薄,指骨修長,顯得弱不禁風,完全看不出其中蘊含的驚人力量。
羅域并沒有完全地包裹住他的手,只是在馥碗使力的時候搭了上去,五指收攏,極為巧妙地施力,化解了少年手下過重的力道。
這個過程看似很簡單,持續(xù)的時間甚至不超過五秒,馥碗的眼睛卻微微亮了起來。
在羅域松開手后,他很快復(fù)制了對方施用的力道,果不其然做出了同樣的效果。
“怎么樣”羅域莞爾地看著他。
“還可以。”馥碗矜持地應(yīng)了一句,手下動作利落,很快就把桌椅擦了個干凈。
后面掛蚊帳鋪床單,擺好生活用品,都不是多難的事情,起碼羅域沒看出來馥碗哪里做得不標準。
羅域離開學(xué)校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了,天邊層層疊疊彌漫著的,是耀眼的火燒云。
馥碗依舊戴著帽子,走在男人身邊,不知不覺就到了校門口右邊栽著的木芙蓉樹下。
八月底,正處于木芙蓉的花期內(nèi)。羅域眼看著微風拂過,一朵水紅色的木芙蓉晃晃悠悠地飄了下來,落在馥碗身前。
少年本是踏出去的步子就停了下來,抿著嘴角讓開,站到了另一邊。
火紅的火燒云,水紅色的滿樹花朵,襯著夕陽的余暉,映照得少年瓷白的皮膚微微泛了紅,隱約中看起來似乎比平時柔軟了一些。
盡管,羅域知道這不過是光線營造的錯覺。
“宿舍門禁時間是凌晨一點,我會把晚餐放在保安室陳鶴那,你記得去拿。保溫包效果還可以,可以放到凌晨兩點。”
馥碗聞聲點了下頭,說:“我明天去飯?zhí)么虬!?
“那邊的食物我看過了,不是很好消化。”羅域的神色比平時要嚴厲一些,說:“吃不好,接下來的軍訓(xùn)你怎么辦”
馥碗就不說話了。
羅域看他妥協(xié),就準備走。
可馥碗又抬手戳了下帽沿,露出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問:“你和老師說了我的事。”
這句話明顯是陳述的語氣。
“嗯。大致提了一下情況,她不知道你的來歷,只以為你出身孤兒院,受過苦。”羅域沒有隱瞞,眸色坦然。
馥碗憋了一天才問出這個問題,卻突然覺得沒有必要問下去了。
羅域為什么會這么跟老師說,理由不是顯而易見的么
又要保護他,幫他隱瞞工具人的身份,又要做好一切防范,擔心他在學(xué)校受委屈。
馥碗早就知道了,羅域什么都會做,這個男人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英雄主義和領(lǐng)袖氣質(zhì),離經(jīng)叛道,桀驁不馴,似乎異于常人,但他又始終屹立在最貼近現(xiàn)實的地方,熟悉一切潛在的規(guī)則,這才是羅域無所不能的秘密。
“怎么了想不出來”羅域看少年不說話,終于扯出了熟悉的壞笑,說:“要不然,我把小朋友捎回去算了,等你想出來,再慢慢跟我說。”
“不用了。”馥碗輕輕眨了下眼,搖了下頭,傲慢地說:“沒什么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