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背后隱藏的意思,實在太多,可羅域不忍心問。
他看著馥碗低下頭,認(rèn)真地吃完了那個粽子,還矜持地說:“挺好吃的。”就什么話都問不出來了,索性起身,給馥碗倒了杯水。
凌晨的時候,馥碗醒了。
他住在客房,羅域住在隔壁,燈似乎還亮著。
羅域的警覺性似乎因為職業(yè)的原因,一直都很高,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能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
馥碗坐了起來,沒開燈,整個人處在黑暗中,卻清清楚楚地看清了屋內(nèi)的陳設(shè)。
他先是側(cè)過頭聽了聽門外的動靜,沒聽到什么,便無聲無息地去了浴室。
已經(jīng)很多年沒試過嘔吐的滋味了,馥碗吐得眼前都是黑的,臉上卻沒什么難受的表情。
只是本就沒什么血色的臉,越發(fā)白得透明。
他在那彎腰站了很久,閉上眼睛的時候,腦海里隱隱約約會浮現(xiàn)小時候的事情,整個人就不太清醒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擰開水龍頭沖洗,剛剛洗了手,卻突然被一條有力的胳膊托扶了起來。
下一瞬,一個淡藍(lán)色的水杯抵到唇邊,有些低啞成熟的男聲在他頭頂響起。
“先漱口,我給你擰條毛巾。”
馥碗嘴巴里都是胃酸的味道,難受得很,便接過杯子漱了幾次口,直到嘴里沒那個味道了,才被扶著站直了身體。
身后的人很快拿了條熱毛巾,動作輕柔地貼到他臉上,馥碗?yún)s驟然清醒了過來,睜開眼,擰著眉轉(zhuǎn)頭去看。
因為吐了太久,眼角都是生理性的淚水,少年乍一看過來,上挑的眼尾隱隱帶了幾滴晶瑩剔透的淚珠,還有些紅,仿佛春日沾染了朝露的嫣紅桃花,似是哭過了一般。
哪怕他其實面無表情,冷淡得很。
羅域看著那雙格外烏黑的眼睛,扯起嘴角笑了笑,把他扶穩(wěn),輕聲說:“看我干什么,快擦臉。”
他的聲音明顯沒有平時那么悠揚,啞得有些過了。
馥碗定定地看了他幾秒,想伸手接過毛巾,卻被躲了過去。
他皺起眉,沒來得及出聲,就被扶著頭細(xì)細(xì)擦了把臉。
羅域的動作又快又輕柔,按在他后腦勺的手卻強硬得無法撼動,險些惹得本就脾氣不好的馥碗伸手給他一拳。
好在擦臉不需要多久,一次也就十幾秒的樣子,馥碗神智不太清醒,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松開了,拳頭也就沒來得及砸出去。
羅域幫他收拾好之后,便不再扶著他的腰,而是換到了肩膀,把少年大部分的重量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帶著他出去。
馥碗被扶到了床上,羅域轉(zhuǎn)身出去沒一會兒,就端著水杯和藥回來了。
馥碗接了過來,沉默地看著對方。
男人便耐心地解釋說:“只是普通的胃藥,水是糖水,空腹吃藥不好。”
說完,沒等馥碗動作,他又嚴(yán)肅地強調(diào):“必須喝水,別想直接吞。”
馥碗便不情不愿地把藥倒進(jìn)嘴里,喝了半杯水。
他一直都不說話,羅域也不勉強,等人吃完藥便催他躺好,拉開被子給馥碗蓋好。
這時候,羅域才發(fā)現(xiàn)少年額頭上極不明顯的細(xì)汗,剛剛才擦過臉,看起來臉色白得也不像是熱的,那就只有胃不舒服的原因了。
“胃很難受”羅域低聲問。
馥碗緩緩搖了搖頭。
他一直是這樣,從見面第一天起,羅域就從沒聽他說過一句難受。
盡管早就不覺得意外,早就有了一定的猜測,可當(dāng)羅域親眼見到了這樣的馥碗,依舊覺得……從舌尖到心臟,一點一點苦了起來,澀得發(fā)慌。
“先睡一覺,等會兒還不舒服,咱們就去醫(yī)院。”羅域放緩了聲音。
若是由他來安排,自然立刻去醫(yī)院比較好,但馥碗脾氣犟,驟然讓他回醫(yī)院,保不準(zhǔn)要打一架。
馥碗沒回答,他安靜地看了羅域很久,才很輕很輕地出聲,問:“你怎么會過來”
“你中午不吃飯,晚上又吃得那么辛苦,我能安心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