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錚湊過去, 首先送到趙觀瀾面前的是手機屏幕,上面是邵藝跳樓慘死的照片。
蘇錚滑動屏幕,要讓趙觀瀾看個夠, 趙觀瀾只看了一眼那血腥畫面,就把頭偏開了,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 嘴唇和下巴不住地顫抖, 大口喘了半天,
才終于說出一個字:“你……”
蘇錚想, 他大概是長久裝死不說話, 都快喪失語言能力了吧?
“我什么?”蘇錚嗆聲道,“我很好, 你該謝謝我的。”他隨即又取出邵藝不離身的佛牌, 遞到趙觀瀾面前晃了晃,那佛牌上還沾著暗黑色的血跡,“趙總,
這是邵藝貼身的東西吧,我好不容易才拿到的, 你不想留著做個念想?”
趙觀瀾終于顫顫巍巍伸出手,把面罩摘了,然后用力一挺身, 朝蘇錚一撲, 想要從他手里搶走那個佛牌:“給我!”
但蘇錚很快收回手,把佛牌攥在了手心里,
他輕蔑地笑了笑:“看不出來,趙總還挺在乎他的嘛。也是,畢竟相伴十幾年,就算石頭也焐熱了。但是可惜啊,”蘇錚譏誚地看著趙觀瀾,目光里充滿了憐憫,“邵藝對你可沒有真心,到死都在怨怪你呢。”
趙觀瀾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蘇錚輕笑,緊接著打開手機里的錄音,就聽見邵藝驚恐的聲音傳了出來,這是那一晚他和袁小圓扮鬼去嚇邵藝時的錄音。
雖然警察手里有這些證據,但趙觀瀾一直裝死,警方也怕再刺激到他的病情,還沒來得及直接放給他聽。蘇錚不怕刺激趙觀瀾,他覺得以趙觀瀾的無恥程度和承受能力,刺激他一下,他的病可能好得更快。
——“這些年我被迫跟趙觀瀾在一起,沒有一點自由!夜夜做噩夢都是你的臉,我也沒有一天好日子過,難道這還不夠嗎?!”
“你,你別來找我,你去找趙觀瀾吧!是他想出辦法讓你頂罪的!是他威脅你讓你改口供的!也是他讓人在監(jiān)獄里折磨你的!所有壞事都是他干的,你要是索命就去找他吧!”……
趙觀瀾聽著這些驚懼之下脫口而出的真話,氣得額角青筋爆出,眼珠子都鼓出來了,他胡亂掙動了兩下,扯掉了手背上的針頭,血一下就冒了出來。
蘇錚當然不肯善罷甘休,繼續(xù)火上澆油:“虧你平日里那么疼他,他可是一上來就把你出賣了,還讓我們找你索命呢,他也巴不得你早點死吧,畢竟你死了,他就自由了,他親口說的,跟著你,他是被迫的,一天好日子都沒有呢,看來他也是恨透你了。”
“關掉!關掉!”趙觀瀾狂怒道,“你這個卑鄙小人!我最后悔的事,就是當初沒有聽小藝的話,早點干掉你!”
蘇錚嗤笑一聲:“現在后悔也沒用了。你好好養(yǎng)病吧,病好了才能去牢里安度晚年,享受公司破產、妻離子散、遺臭萬年!”
趙觀瀾撐起身子,瘋了一般朝蘇錚撲過來,作勢要掐他的脖子,他雙目血紅,嘴里毫無邏輯地發(fā)出惡毒的謾罵和詛咒。
蘇錚只是往后退了兩步,趙觀瀾在床上躺得久了,他根本沒力氣攻擊蘇錚。
守在門外的警察聽到動靜,很快進來把趙觀瀾按住了,他們怕他再次發(fā)瘋,用手銬把他的手拷在了床欄桿上。
蘇錚悠然抱著雙臂,看著他死命掙扎的樣子,又說:“趙總,你別鬧了,好好休息吧。老婆兒子早就跟你離心,養(yǎng)了個小情人還不如養(yǎng)條狗,這世界上沒人愛你,你可要好好愛自己。畢竟只有好好活著,才能等到兒子死的那一天,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不是?哦,對,你的獨生子不知道還能活幾年,而且他那個病,……肯定也不能有下一代了,”蘇錚惋惜地嘆了口氣,“可惜了,趙家這么臟的血,再也沒人繼承了。”
趙觀瀾被拷著不能動,但還在掙扎著破口大罵,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翻白眼,眼看就要背過氣去了。
警察回頭看了蘇錚一眼,那意思讓他別說了,再這么毒舌下去,說不定真把趙觀瀾直接氣死了。
蘇錚聳了聳肩,對警察道:“警官,您看趙總還有力氣打人罵人呢,精神好得很,您該問什么就問吧,不用跟趙總客氣了。”
警官今天算是領教了什么叫毒舌,但他也只是無奈地笑了笑,叫同事送蘇錚出去,畢竟上頭跟他們打過招呼,說只要不出人命,蘇錚跟趙觀瀾說什么、做什么,讓他們都睜一眼閉一眼。
蘇錚臨出病房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趙觀瀾,那老頭兒像條離了水在岸邊蹦跶的魚,真正是垂死掙扎奄奄一息了,他還瞪著眼睛,死死盯著蘇錚,眼神里充滿了怨毒。
他越是氣越是恨,蘇錚反而覺得越暢快。
趙觀瀾和邵藝還有些不同,邵藝犯了罪,最起碼還會有內疚和恐懼,他終生活在負罪的陰影當中。
但像趙觀瀾這種壞到骨子里的人,是永遠不會懺悔的,蘇錚也不希望他懺悔,他不希望他得到解脫和救贖,他就應該永生永世,輪回在深重的罪孽里。
……
蘇錚這一番誅心之言,讓趙觀瀾的情緒一度崩潰,警方也趁著這個機會,打開了突破口,對趙觀瀾的審訊有了很大進展,但是蘇錚這一來,也成功把趙觀瀾氣得犯了病,要不是先前的心臟手術做得不錯,估計就真等不到法律審判的那一天了。
蘇錚為這事特意找了莊心義,讓給趙觀瀾再找個更好的醫(yī)生,說一定要給他好好治,要讓他活著接受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