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綱吉遠行的第一程,目的地在拉克城。
雖然這個較為偏遠的小城鎮(zhèn),是沢田綱吉曾經(jīng)并未聽聞的,但是少年的心中自然是懷揣著滿滿載載的期待激動的情緒。而當(dāng)沢田綱吉抵達了拉克城之后,少年的視野霎然就被粉色的柔軟所包裹了。這細碎的小花對于沢田綱吉而言也并不陌生,看起來就像是他所熟識的櫻花一樣,櫻色的小小的,脆弱的錦簇的,綿延一片成為了橫亙于這片城鎮(zhèn)之地上的絢爛彩霞。
雖然行程的開始是令人愉悅的,但沢田綱吉的心里還是有所擔(dān)憂,那就是他非同一般的「腳滑」屬性。若是在擁有如此美景的愉悅的旅程中,卻進行著走三步滑一跤的旅途,難免依舊讓沢田綱吉感到遺憾的掃興了。
然而當(dāng)沢田綱吉下馬車的時候,雙腳卻非常沉穩(wěn)地落地,少年的心里驀得有了一種難得的踏實的感覺。沢田綱吉心下有些驚訝的同時,又走了幾步,他的雙腳還是腳踏實地地踩在地面上,并沒有了曾經(jīng)讓他難堪得難以正常行走的感覺。
他,竟然,不腳滑了
這讓沢田綱吉真的是驚異了,然后蹙起眉頭疑惑地轉(zhuǎn)頭看向羅伊。他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在趁他睡著的時候,羅伊又在他的腳上也設(shè)下了什么魔法,讓他不會再陷入腳滑的尷尬局面了。
“我們先休息一會兒吧。”然而,羅伊似乎根本就未察覺到?jīng)g田綱吉的疑問般。
畢竟如此漫長的時間都在馬車的旅途中,即便馬車內(nèi)已經(jīng)被安置得很舒適,但畢竟比不得踏實落腳安睡的地方。而且這一次跟隨而來的霍恩比騎士與佩格想來也并未好好休憩,先尋個住處好好休整一番肯定是必要的。
沢田綱吉自然是點頭的。
少年的心中也有些確認,他現(xiàn)在安然的雙腳肯定是羅伊的杰作。
如此樂于助人的羅伊,都快要讓沢田綱吉忘了這個男人惡劣的變態(tài)屬性了。
沢田綱吉真的覺得,這個男人似乎終于決定重拾起之前所遺忘的名為「父愛」的感情了。
說不定,在未來六道骸也會是個令人意外的好父親呢
雖然沢田綱吉覺得自己的精神還是處于振奮的階段,但是佩格還是難得的以一種極其強勢的態(tài)度讓少年再好好睡上一覺。等到?jīng)g田綱吉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大下午,而羅伊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會讓少年第一天游玩便玩得不夠盡興,所以便只讓霍恩比騎士陪同著少年和佩格去當(dāng)個盡職盡責(zé)的人形提物柜。
直到此時,沢田綱吉才知道了,正因為到了時節(jié)而滿城盛開的流罌之花,所以拉克城也被譽為「云霞之鄉(xiāng)」。入目間,城鎮(zhèn)里的顏色除了大片櫻色的流罌,便是淺咖色的墻壁,如此溫暖而又平和的色系,讓人感覺到了一種獨屬于這個城鎮(zhèn)的和平的安定與愜意的閑適。
明明市集中是熱鬧的人來人往,但是沢田綱吉卻感覺到了一種慢節(jié)奏的氛圍。
身為王子的隱形富豪沢田綱吉,在這里也沒有再思考錢財?shù)膯栴}了,感到了難得的樂趣的少年在市集里買了不少有趣的玩意。他想要為留在王城中的柏妮絲帶上禮物,他相信柏妮絲應(yīng)該會喜歡的。
“少爺,您為什么不買些您喜歡的東西呢”柏妮絲對遠行的少年,仍然牽掛著王城中的公主殿下而感到不滿,佩格自然是希望少年能夠多買些自己所喜愛的東西。
“佩格,你覺得這個好看嗎”突然間,沢田綱吉看到了一對綠石的耳墜。
“無論您買什么,柏妮絲公主都會喜歡的。”佩格無奈地輕嘆了口氣,而后笑著說道。
“你喜歡嗎”沢田綱吉抬眼看向了女人墨綠的眼眸,“很像你的眼睛的顏色呢。”
女人怔了怔,訝異的眼神注視著那耳墜。
明明是墨綠幽深的石頭,卻在陽光下透出了一種生機盎然的翡綠之意。
對于殿下而言,我的眼眸竟然如此美麗嗎
佩格在此刻定定地注視著沢田綱吉的雙眸,褐發(fā)少年的眼眸如同最純凈的琥珀,如同最通透的琉璃,如同最澄凈的陽光,如同最光輝的天空也正因此,佩格覺得如她一般,如此毫無生機的,堅硬的不起眼的石頭竟然入了少年的眼,都仿佛是一種過錯。
然而,她卻又好像這綠石一般,從石心中透出了如同寶石般的光亮。
女人的心中不禁復(fù)雜地感嘆道
原來,在殿下的眼中,我也能有這般動人的光彩啊
“當(dāng)然,我很喜歡。”女人的眉眼溫柔,含著笑意的綠眸仿佛蕩開了金光閃閃的漣漪。
“少爺,不買一個禮物送給羅伊先生嗎”人形提物柜霍恩比騎士終于好意地提醒道。
沢田綱吉“”如果你不提的話,我真的要忘了這號大人物了。
的確,花著王的錢,買了如此多的禮物。
似乎,不專程為羅伊買一個禮物的話,無論場面上還是情面上都顯得有些過意不去。
“他,喜歡什么呢”沢田綱吉深思熟慮之后,還是感覺到無解。
“只要是您送的,羅伊先生一定都喜歡。”霍恩比騎士笑著給出了毫無用處的敷衍回答。
雖然霍恩比騎士是這么說的,柏妮絲曾經(jīng)也提到過說羅伊很珍視他送給男人的禮物。
即便是在花園中為羅伊摘下的花朵,都會被作為永恒的標(biāo)本。
但是呢,沢田綱吉的心中總是感到懷疑。
他總覺得,羅伊?xí)莻€很挑剔的人呢。無論送什么禮物,都會被反送一波嘲諷的人。
不過,如果不買禮物的話,男人大概會因為被兒子徹底忽視而不高興吧。
原本已經(jīng)認為買禮物送給羅伊是個難度不小的任務(wù)的沢田綱吉,才驚覺這個任務(wù)在霍恩比騎士的陪伴下,任務(wù)等級瞬間升級成噩夢難度了。
“手套的話,太過普通了吧,羅伊先生大概是在整個卡塞特擁有最多手套的人了。”
沢田綱吉“”所以這個男人在這里是什么手套控嗎
“劍嗎但是,羅伊先生不喜歡用劍呢。”
沢田綱吉“”不是你說不管我送什么,他都喜歡的嗎
“魔法卷軸的話,羅伊先生根本用不到啊,畢竟先生已經(jīng)是最強大的魔法師了。”
沢田綱吉“”那我到底是送什么呢
沢田綱吉覺得,霍恩比騎士不愧是羅伊的心腹了,在折騰人方面似乎是得到了真?zhèn)髁恕o論沢田綱吉對禮物有什么想法的時候,霍恩比騎士都能想到充分的理由來反駁他。沢田綱吉本來就對給羅伊買禮物沒有什么積極性,現(xiàn)在完全覺得就是特別放送的煎熬了。
看到再一次被他駁回的王子露出了堪稱是心灰意冷的神情之后之后,霍恩比騎士終于笑著說道。
“要不要,親手做個什么呢這樣看起來更有心意呢。”
沢田綱吉“”你要是早點有這個想法的話,請你早點說出來好嗎
面對霍恩比騎士,沢田綱吉真的有一種,如同面對羅伊一般的同出一轍的讓人無能為力的感覺。于是接下來一直到晚上的時候,沢田綱吉的時間都是耗費在甜品的手工坊。
是特別的如花一般造型的蛋糕塔,流心是用流罌的花釀做的甜品。
沢田綱吉為了這份親手完成的心意真的非常努力了。
一直等到?jīng)g田綱吉雙手小心翼翼捧著甜品走出的時候,少年的心中是有成就感的。
“啊,突然記起來了,羅伊先生好像從來不吃甜品啊。”霍恩比此時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來。
沢田綱吉“”你給我閉嘴吧
此時沢田綱吉真的是狠狠瞪了霍恩比一眼,他近乎于要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羅伊變的了。
回到旅店之后,沢田綱吉為了去證實霍恩比究竟是不是羅伊變得,立刻將蛋糕塔送給了羅伊。
“既然是莫爾斯親手做的心意,我一定會好好品嘗的。”留守在旅店的紫發(fā)男人瞇起眼如此笑著說道,“肯定是和莫爾斯一樣令人感到令人甜蜜的味道呢。”
沢田綱吉“你喜歡就好。”
明明是夸獎的口味,少年卻覺得難以言說的不自在。
「莫爾斯」
等沢田綱吉回到了房間,柏妮絲已經(jīng)忍不住用鏡魔法聯(lián)絡(luò)沢田綱吉了,鏡中的紫發(fā)少女看起來似乎是已經(jīng)按捺了很久的樣子。雖然這才是遠行剛開始的第一天,然而柏妮絲卻似乎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要聽他們旅行的故事了。
沢田綱吉看到少女熠熠生輝的眼眸,心中卻也不禁遺憾地想到,比起留在王城中柏妮絲一定也更想與他們一起遠行吧。
「不用擔(dān)心我哦,莫爾斯。」似乎是看出了沢田綱吉的想法,柏妮絲笑著說道,「一直以來,我都希望軟弱的我能成為哥哥的力量。如今,能成為你和哥哥的助力,我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到高興。看到你們能開心地在遠行的旅程中,是我最為高興的事情了。」
柏妮絲的雙眸如同黑夜中明亮的星辰般,安靜細膩地以美好的光永恒地守護著黑夜。
「莫爾斯,生日快樂。」
「生日愿望的話,莫爾斯你一定要許愿自己身體永遠健康哦。」
沢田綱吉看著柏妮絲堅持的神情,笑著點了點頭。
「真是太好了。」
柏妮絲松了口氣,像是終于如釋重負一般地揚起唇角笑道。
“怎么了”沢田綱吉不解地問道。
「其實,我曾經(jīng)做夢,夢到莫爾斯你對我說要離開了。」
柏妮絲這才將這個深藏在心中已久的秘密說了出來,雖然曾經(jīng)的她身體虛弱,光明靈體徹底損壞,但是有的時候她會做預(yù)言夢。當(dāng)夢到莫爾斯說要離開的那一晚,柏妮絲渾身冷汗地驚醒,她分辨不清那個夢到底是一場噩夢,還是一個預(yù)知未來的夢境。
「一直以來,我都很擔(dān)憂,害怕這個夢成為現(xiàn)實,對我和哥哥失望的你會選擇離開我們。」
「現(xiàn)在我才知道,也許這個預(yù)言夢是代表莫爾斯要遠行的意思啊。」
紫發(fā)少女揚起唇角,雙眸中無慮的坦然,笑著問道
「莫爾斯,不會離開我們的是嗎」
柏妮絲本以為會聽到少年立刻的回答,會看到少年一如既往的溫暖的笑容。
然而,柏妮絲的耳邊卻只有一片令她害怕的沉寂。
這種未曾意料的回答,讓紫發(fā)少女原本的笑容漸漸隱了下來。
「驚嚇值95100」
「為什么,要沉默呢」
柏妮絲瞬間感覺到嗓子干啞艱澀,滿心的歡喜瞬間因為突如其來的缺口而流瀉殆盡。曾經(jīng)已經(jīng)丟棄至一邊的不安,又在不經(jīng)意間放大到極限,壓抑的情緒充溢了整個胸腔。
就連在少年身邊的佩格,都露出了詫異的神情來。
沢田綱吉依舊低垂著眼沉默著,似乎是有難以開口的原因。
「莫爾斯,你到底想去哪兒呢」
柏妮絲深吸一口氣問道,目光中滿是無法理解,是強壓的慌亂,是期許的懇切。
“柏妮絲,有些事情并非是我所能決定的。”
對于莫爾斯而言,這也許是遠行的第一程。
但對于沢田綱吉而言,這卻是最后一程了。
「莫爾斯,我不明白。」柏妮絲緊蹙著眉,「我不明白啊。」
“柏妮絲,其實,在我的身上經(jīng)歷了很多你們所不知道的。”沢田綱吉的神情顯得很平靜,嘴角扯開了一個苦澀的笑意,“旅程,不知道從什么時候突然開始,又突然間結(jié)束。”
在沢田綱吉的眼前,浮現(xiàn)出了迄今為止的每一段旅程。
每一段過去,都是如此得讓他銘記于心。那些說不出口的遺憾,那些說不出口的不甘,那些說不出口的悲傷全部都化為了一個個約定,是在未來才會實現(xiàn)的約定。
少年,與他們都約定過了。
“對于現(xiàn)在的我而言,曾經(jīng)所發(fā)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樣。”沢田綱吉的聲音顯得很縹緲,甚至讓柏妮絲覺得少年的身影都仿佛會在下一秒消失般,“但是,只說是夢的話,對于你們而言實在是,太不公平了啊。”
明明是不應(yīng)該說出口的話,但是沢田綱吉此刻卻還是忍不住將這些都傾訴出來。
“我有的時候會想,當(dāng)一切都結(jié)束之后。”
褐發(fā)少年定定地注視著紫發(fā)少女,又像是在透過她,看著另外一個人。
“你們會擁有,這段記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