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的生命獻(xiàn)祭,才能喚醒神主您真正的力量。”
直到此刻,艾伯特才將這不為人知的真相袒露了出來。
g田綱吉感覺自己的呼吸瞬間變得冰冷而又沉重,讓他的每一口喘息都如此艱難。
那個給予了希望的預(yù)言的背后,卻藏著何等殘酷的真相。
不論對于g田綱吉,對于艾伯特,亦或是對于整個亞特里斯而言,都是如此的殘酷。
也直到此時,g田綱吉才看懂了騎士長巴克當(dāng)時看他的眼神。
并不是不相信他無法帶來勝利,而是為勝利背后所要承受的代價而感到悲涼。
而這個代價――就是艾伯特的生命。
g田綱吉的身體都在因為這個真相而繃緊發(fā)顫著,無措、恐懼、憤怒、驚慌……無數(shù)的負(fù)面的情感,瞬間充溢g田綱吉的大腦,讓他仿佛突然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但是他卻又不禁去回想這段時間他與艾伯特之間所發(fā)生的一切――
「神主,能見到您,是我至高無上的榮耀。」
「我們一直在等待著您的回歸,等待這您的神圣光輝再一次庇佑亞特里斯的時刻。」
「這只是因為神主您沉睡太久了,力量在短時間內(nèi)還沒有恢復(fù)而已。等再過些時日,神主您一定會重新獲得您的光明神力的。」
「我身為國王,愿代表亞特里斯,向您獻(xiàn)上高于一切的信仰,更愿將亞特里斯的勝利與和平永遠(yuǎn)獻(xiàn)于您。」
「沒想到,神主您竟然醒了,那懇請神主您一定要與我飲一杯這慶祝大戰(zhàn)凱旋的勝利之酒。」
「這一段與神主您在一起的時光,對我而言就如同我一直以來所奢求的夢境般美好,是我生命中最為珍貴而又摧殘的記憶。但是我的內(nèi)心,仍然還有最后的遺憾。」
……
陷入了回憶的g田綱吉,仿佛聽到了艾伯特曾經(jīng)訴說的話語再一次地回響在他的耳畔,然而在這一次,他的內(nèi)心中不再是感到茫然和不知所措,而是冰冷的沉重。原來那些虔誠的話語的背后,不僅僅是付出的信仰,更是承載著這個少年何其珍貴美好的生命的重量。
g田綱吉甚至無法想象,在這一段時間艾伯特到底是以怎樣的心情陪伴在他的身邊的。
從他的蘇醒開始,艾伯特的生命卻因為預(yù)言而步入了倒計時。
這一日一日的無微不至的陪伴,卻也是艾伯特內(nèi)心知曉明了的生命的最后時刻……
甚至,艾伯特因為知曉自己會如同預(yù)言所示在最后的戰(zhàn)役中生命獻(xiàn)祭,所以才如此重視圣典,一定要在戰(zhàn)前縝密妥善地將一切安排妥當(dāng),因為那是
――艾伯特所能為g田綱吉所做的,最后的,加冕典禮。
艾伯特是真的,要將信仰、力量、生命、權(quán)杖與王國全部都獻(xiàn)與g田綱吉。
但這份毫無保留,讓g田綱吉感到了難以沉重的悲痛。
“開什么玩笑!”g田綱吉憤怒地喊道。
即便g田綱吉的面容上依舊淡漠,但是雙眼中卻充滿了顯而易見的慍怒。
g田綱吉絕對不能接受這樣的預(yù)言。
這個預(yù)言是個錯誤。
因為這個錯誤,甚至讓g田綱吉覺得,那扇巨門的打開是個錯誤,他和艾伯特的相遇也是錯誤。也正是因為這些錯誤,所以才將艾伯特引領(lǐng)上一條絕望的道路,以死而終。
即便,這只是試煉的一部分,g田綱吉也絕對無法接受。
“你覺得這樣做是正確的嗎”g田綱吉定睛注視著艾伯特,艱難吐出的每一個字對于g田綱吉而言都沉重?zé)o比,“難道你生命的意義,就是作為獻(xiàn)祭品而存在的嗎”
“這是我的使命。”艾伯特平靜地回答道。
坦然得讓g田綱吉為之心顫。
“使命太過荒謬了!”g田綱吉喊道,他沖到了艾伯特的跟前,控制不住地將跪地的少年從地上拉了起來,不容任何退縮躲避地直視著銀發(fā)少年的雙眼,似乎是想要徹底看透少年心中所想,“你是亞特里斯的支柱與信仰,你是所有人敬仰愛戴的國王,這一切不是我給你的,也不是預(yù)言或者使命帶給你的,都是你自己爭取的。一直以來,你都如此努力地奮斗著,努力地為了亞特里斯戰(zhàn)斗著。而你所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到這一天,為了另一個人去死嗎”
光明永存,卻是以年輕而又無畏的國王以生命的燃燒作為代價的。
這是g田綱吉無法承受的代價。
艾伯特沉默地看著g田綱吉,那雙眼中卻仍然是波瀾不驚的坦然,象征著無法撼動的決心。
“你不會覺得不甘心嗎!”艾伯特此時堅定的神情更讓g田綱吉感到憤怒,“作為王子,繼承王位,成為了所有人的信仰的你,而你生命的意義只不過是為了達(dá)成一個預(yù)言嗎!”
g田綱吉恍若看到了艾伯特身上的無數(shù)枷鎖,將這個少年束縛桎梏在名為預(yù)言的牢籠里。
對于一個人而言,這是多么的殘忍。
之所以活著,不過是為了在未來,成為神的獻(xiàn)祭品。
g田綱吉的內(nèi)心為艾伯特從小就看透的命運而感到不甘心,感到不公平,感到悲傷的痛心。
然而,g田綱吉卻聽到艾伯特如此說道――
“我感到榮耀。”
銀發(fā)少年的語調(diào)很平淡,碧綠的眼眸里氳著柔和的光,嘴角依舊帶著溫和的淺笑。
他如此坦然地,絲毫不想抗?fàn)幍兀憬邮芰诉@樣的命運,甚至引以為傲。
g田綱吉怔然地看著艾伯特,他緊拽著艾伯特衣領(lǐng)的手緩緩顫抖著松開。
在此刻,g田綱吉希望能聽到艾伯特說不甘心,聽到艾伯特說不愿意,聽到艾伯特說無法接受這樣付出生命的代價,聽到艾伯特說想要反抗預(yù)言中的命運……
但是,都沒有。
g田綱吉最畏懼的,便是聽到艾伯特說他――心甘情愿。
“我一直都在等待這一刻。”
艾伯特染著血污的臉上,那雙美麗的綠眸里所含著的是一如既往的堅定與虔誠。
“神主,我希望您能知道,預(yù)言對于我而言從來不是枷鎖或者厄運。”艾伯特平靜地說道,“相反,預(yù)言代表了我生命所擁有的神圣的價值。”
“從小我就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有這個資格,可以將生命獻(xiàn)祭給您。”
“所以,對于您而言,我定然是您所愛的子民中獨一無二的信徒。”
“我與您之間,存在著任何人,都更加緊密的聯(lián)系。”
“我從未因為既定的命運而悲嘆,我一直都堅信這是我至高無上的榮幸。生命的獻(xiàn)祭,并不代表死亡,只是代表身為信徒的我終于向您奉上了一切,而您選擇全然接納了我的信仰。”
聽著艾伯特的話,g田綱吉的情緒變得緩和了下來,仍然怔怔地注視著艾伯特。
“我從不畏懼生命的獻(xiàn)祭,但是我始終心存遺憾,因為我希望能在預(yù)言的這一天,生命獻(xiàn)祭之前,能親眼見證您的蘇醒。于是,我每天都在祈禱,您的到來。”艾伯特繼續(xù)輕聲說道,少年的眼中浮動著溫暖的微光,“終于,我得到了您的回應(yīng)。”
在那一天,封禁之地的巨門打開的那一刻,艾伯特看到了蘇醒的神明。
他以為,這又是一場夢境。
不可置信地退出了門外,而后又滿懷希望地推開了門。
他的希望未曾落空,相反,滿載而歸。
“與您朝夕相處的這些日夜,已滿足了我生命里的所有奢望。”艾伯特笑著說道。
事實就是,光明神真的來到了他的身邊,甚至給予了他未曾預(yù)想的眷顧。
“也許,預(yù)言正是命運,但這正是我愿意為之付出一切的無比神圣的命運。”艾伯特的內(nèi)心從未因為這注定戛然而止的人生而感到彷徨和畏懼,他的內(nèi)心一直都充滿了對光明神的信仰與愛戴。對于艾伯特而言,這并非被迫的命運,而是內(nèi)心從一而終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