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陰冷的森林里,林薇朵拼命地往前跑著,她赤著腳,地面是沒有邊際的荊棘,扎進她的肉里,刺進她的骨頭里,但她不敢停下,她背后是窮追不舍的惡鬼,洶涌地撲過來,要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她好累,好痛,好想停下來。她滿身都是血,滴到地上滲進泥里,她看不到自己的腳,那只是團血肉模糊的肉塊。
她用力喘息,轉過頭卻看到惡鬼已經(jīng)逼近。
然后她被絆倒了,一根根長刺深深扎進她的肉里,那群追著她的惡鬼一擁而上,將她密密麻麻地裹住,她感覺肉被那些惡鬼啃凈了,她好痛苦,意識卻偏偏極其清醒,只能眼看著自己的身體被惡鬼蠶食干凈。
“呼――呼――”
林薇朵猛然從噩夢中驚醒,驚悸地喘著粗氣,感覺像真死過了一樣。
她緩了緩,被噩夢驚得出了滿身的汗,喉嚨更干渴的厲害,便想起身接杯水喝。
誰知剛轉過身,就驟然撞見枕側一張陰冷恐怖的臉。
那張臉貼得極近,鼻尖幾乎要貼著鼻尖,血紅的眼直勾勾地盯著她。
林薇朵嗅到鼻腔滿滿的腐臭味,女鬼咧嘴朝她笑,笑容陰冷詭異,她竟一直就睡在林薇朵身旁!
林薇朵尖叫起來,想迅速起身逃跑,女鬼卻伸手抱住了她,抱的極緊。林薇朵恐懼到發(fā)不出聲音,她臉緊貼著女鬼的臉,扭曲到都變形了。
死亡的恐懼纏繞著林薇朵,她恐懼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逐漸喪失了對身體的控制。她的手不是她的手,她的腳也不是她的腳了。
“你對我做了什么”林薇朵驚恐道:“你放開我,蔡琴!”
宿舍空蕩蕩地被黑暗籠罩著,沒人回應林薇朵。
床上,“林薇朵”掀開被子坐了起來,走下床微低頭怪異地觀察著自己的身體。她掂起腳尖轉了個圈,硬扯起唇角勾起上揚的弧度,配著那張滿是恐懼淚流滿面的臉,簡直要多驚悚就有多驚悚。
“你滾開!從我身體里滾出去!”林薇朵憤怒道:“你怪不得我,我沒想殺你的,是你一直糾纏,非要我們跟你道歉。也是你自己沒注意,隨便一推就磕到了石頭,你要怪,就怪那石頭好了。我都讓你走了,是你自己不走的。我也沒辦法,我們還年輕,不能就這么被毀了,我只能藏起你的尸體。”
“林薇朵”走到了桌邊,那里有面鏡子,她坐了下來,拿起鏡子認真地看這張漂亮卻驚恐害怕至極的臉。她抬起手,指尖碰到了流淌的熱淚,忽然沾了點放進嘴里嘗了嘗。
林薇朵控制不了身體,唯有眼淚從眼眶源源不斷地滾落出來。
“林薇朵”伸手拿起了桌上那柄鋒利的水果刀,她將刀鋒貼著自己手背,像要試試鋒利程度般若無其事地隨意割了道口子。
她割得很深,殷紅的鮮血源源不斷地往外涌,浸透了衣服,自己卻像感覺不到疼痛,展示般欣賞著那只流血的手,任憑那鮮艷的顏色染遍整只手。
林薇朵感覺到了疼痛,表情充滿痛苦,理智被逼到崩潰的邊緣:“你到底想做什么蔡琴,蔡琴你放過我吧,我愿意彌補,你想要我怎么做都可以。你已經(jīng)死了,就別留戀人世了,你去投胎吧。你還記得嗎我們曾經(jīng)說過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你怎么能傷害自己的好朋友”
蔡琴動作頓了頓。
“我就知道你沒忘,是我錯了,我之前錯了,我跟你道歉。但現(xiàn)在我是真的愿意跟你做朋友。你把刀放下……對,把它放到桌上……”
蔡琴猶豫了下,竟真放下了刀。
林薇朵頓時松了口氣,隱約感覺抓住了生機。
蔡琴像窺探到林薇朵情緒,偏了偏頭,忽然勾唇一笑,接著拿過水果刀用力捅進了眼眶,剎那鮮血四濺!
“啊――!!!”
林薇朵始料未及,張嘴發(fā)出痛苦至極的哀嚎,絕望又無助。
蔡琴拔出刀,對著鏡子欣賞那血淋淋的窟窿。
林薇朵張大了嘴,滿臉猙獰扭曲,卻坐得端端正正,動彈不了分毫。
蔡琴擦拭著刀身的血跡,另一只手撫摸著林薇朵心臟的位置,刀尖距離林薇朵心臟僅有幾厘米的距離。
就在這時,林薇朵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夜色沉寂,那猛然乍響的鈴聲就像被放大數(shù)倍,驚得人頭皮發(fā)麻。
蔡琴停頓幾秒,摁下了手機的接聽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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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清監(jiān)控之后,梁暮就打電話報了警,順便將與證據(jù)相關的監(jiān)控復制了一份帶走。
走出游樂園的時候,夜色濃郁,街道兩旁的路燈依然亮著。
褚林開著車,幾人心情都很是復雜,被那所謂的真相驚駭住了。畢竟那是眾目睽睽之下的作案,竟還能逃過法律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