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臨笛的話讓池說不知道該怎么接, 她怔在當場跟賀臨笛對視, 過了好幾秒,她才輕聲“哦”了下。
“‘哦’是什么意思?”賀臨笛坐直了身體,臉上的疲倦一掃而去,她癟了下嘴, “人還沒我高卻比我高冷得多, 池說, 你都沒聽懂我話里的意思嗎?”
池說喉嚨滾了下,她微微偏頭不再去看著賀臨笛, 而是望著外面的路燈, 語氣不太確定地反問:“你這是在怪我沒有聯(lián)系你,是嗎?”
賀臨笛見她淡定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你知道你還這樣。”她繼續(xù)說,“微信微信, 微笑著發(fā)信息的意思,你做到了哪個?”
池說又轉頭看著她,偏了重點:“微信有這層意思?”
賀臨笛下巴稍揚:“我說它什么意思它就什么意思。”
池說輕笑了一聲,這一聲在車里蕩了兩下才散去,賀臨笛擺了擺手,有點煩躁的樣子:“算了算了,
問你什么誤會你也不說,加了你微信又什么消息都不發(fā)。”她自己在打開車門,“我去吃飯了, 你隨意。”
池說思考了下, 喊住了她:“賀臨笛。”她最近好像都沒這么稱呼她, 池說說出口的時候還有一瞬間的不習慣,“那家炒飯店在嗎?我請你吃,當做補償。”
賀臨笛拉開了后門,她要拿袋子,聞言身體動作一停,又偏頭看向池說,眼睛彎彎:“行。”
十分鐘后,兩人坐在了一家小飯館里。
這家飯館很干凈,桌子根本用不著她們再擦,而且就算現(xiàn)在人很多但混合著的味道沒有那么濃郁,聞到的也大多數(shù)都是飯香。
有些誘人。
池說鼻子動了動,看著面前的小菜單:“我只需要一份魚香肉絲蓋澆飯。”
賀臨笛連菜單都沒看,也沒有喊人過來,這家店的老板娘就自己笑著走過來了,并且很自然地稱呼賀臨笛:“小賀,今天過來吃飯啊?”
老板娘系著圍裙,眼角有著些許的皺紋,唇邊揚起的弧度很大,一頭長發(fā)挽了起來,看起來非常的干練。
賀臨笛的笑容就沒下去過,她回答道:“是啊,之前去國外忙了半個月,特別想念李姨你家的土豆肉絲。”
李姨溫柔地看著她,開起了玩笑:“下次再去外國之前給我打個招呼,李姨立馬開通國外外賣服務。”她這時候看了眼池說,接著不是很確定地問賀臨笛,“這是你帶的朋友嗎?”
賀臨笛的反應沒有一點卡頓:“不是。”她說,“是同事。”
朋友與同事的區(qū)別是有的,池說很明白這一點。
李姨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她熱情地招呼了池說:“想吃什么點什么,不用客氣!”
等到李姨去了后廚吩咐,池說的神情才沒那么緊繃。
本來她很放松,但聽到賀臨笛的“同事”兩個字的時候,池說的狀態(tài)就發(fā)生了變化。
她抿著唇,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桌上的茶,沒給賀臨笛空著的杯子倒。
賀臨笛看起來對此也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自己拿起了手機,面無表情地看著屏幕,池說不知道她在看著什么,手指在屏幕上瘋狂地輸著字數(shù),眉頭微擰著,看起來有些忙碌。
兩人的氛圍已然沉默了起來,跟前后左右?guī)鬃里@然不一樣。
很快,服務員端著飯上來了。
一家平凡的小飯館可以這么火爆不是沒有原因,雖然現(xiàn)在是吃飯的高峰期,但是這家店的生意剛在路邊看見的時候就覺得要好上許多。
面前的這盤魚香肉絲蓋澆飯的香氣從端到池說面前的時候就已經撲了過來,牢牢地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并且支配了池說的腦子和動作,令池說不禁食指大動,開始享受這一頓簡單的美味。
賀臨笛一只手拿著手機,一手拿著勺子,她的眼睛一直放在手機屏幕上,就沒怎么移開過,池說吃了點看了一眼她,發(fā)現(xiàn)她還是這副模樣,忍不住出聲說道:“賀同事,你這樣吃飯容易被嗆到。”
賀臨笛淡淡地應了一聲:“沒事。”
池說頓時覺得自己有些多管閑事,自己一只手拿起手機看起了段子,決定不再給賀臨笛一點目光。
但沒過兩分鐘,賀臨笛就扣下了手機,這聲音有些清脆,在這吵鬧的飯館里非常響亮。
池說不為所動,繼續(xù)吃飯。
賀臨笛卻已經放下了勺子,看著池說,開口問道:“世界上為什么會有這種被綠了還在堅持喜歡渣男的女人?”
池說抬了抬眼,沒有回答,視線又放在了手機上。
“就之前你上樓來讓我不準笑你相親的事情那次,我不是正在打電話嗎?不知道你聽見我說什么沒有,反正大致就是她被綠得明明白白,我本來以為她會跟那個渣男不再有任何來往。”
“但剛剛給我發(fā)微信,又說他們復合了。”
“氣死我了,不爭氣。”
池說聽得眼皮一跳,學著剛剛賀臨笛說“沒事”的口吻:“看淡點。”
賀臨笛明顯在氣頭上,她說:“我怎么看淡,我感覺我那些話都白說了,我自己的感情被浪費了,我要怎么看淡?”
“戀愛的人沒有那么理智。”池說放下勺子,看著賀臨笛的眼睛,唇角揚了揚,“你談戀愛的時候,我也不見得你有多理智。”
氛圍轉換得著實有些快,剛還在彼此一語不發(fā)的場面,現(xiàn)在仿佛開起了一場辯論賽。
賀臨笛聽見這句話以后,沒有快速給出回應,她眨了下自己的一雙水靈的眼睛,一副真誠的模樣,問:“你見過我談戀愛的時候?”
池說愣了下,緩緩搖頭:“沒有。”
“那你怎么得出這個結論的?”賀臨笛緊緊追問。
池說喝了口茶,也還沒擦嘴,回答道:“我不理智,行了吧?”她招了服務員過來,“結賬。”
賀臨笛看了眼自己的盤子:“我還沒吃完。”她又看了下池說的,“你也還剩了一些。”
池說站了起來:“我吃好了,我先回去。”
“請我吃飯做賠償,就得陪我到最后。”
池說沒好氣地道:“什么時候賠償?shù)摹r’和陪伴的‘陪’是同一個字了?”她又笑了,“賀臨笛,我們只是普通同事。”
賀臨笛:“......”
她好像終于知道為什么池說這樣的口吻了:“你生氣了?”
池說不理她,自己站了起來:“我有什么好氣的。”
服務員剛剛說結賬要去收銀臺,池說要過去掃碼。
賀臨笛卻趁她路過自己身邊的時候,一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賀臨笛坐著,池說站著,池說被她牽制住了手腕,停在原地不動。
池說略微低頭看著她:“請放開我,我去結賬。”
“你結完賬直接走了嗎?”
“不然?我不走我在這里洗碗嗎?”
賀臨笛輕輕“哦”了一聲,松開了她的手,但腦袋依舊偏著看著池說,語氣帶著一絲可憐:“對不起,我錯了。”
她的道歉的含義是什么池說是知道的,但池說沒有立馬理她,自己移開視線去了前臺結賬,她站起來的時候已經拿了包,現(xiàn)在要是直接離開不用停留是可以的。
結賬的時候池說在思考在掙扎,最終轉身以后沒有直接離開這里,而是選擇在又開始沉默吃著飯的賀臨笛的對面坐下。
池說有點不耐煩的模樣:“快吃,我回家還忙。”
賀臨笛八卦了下:“你回家以后會忙什么?”
“雨你無瓜。”
一頓飯吃地也算是有些跌宕起伏,池說自己打了出租車回了家,等到真實地喝了自己家里的水以后,池說才終于感到輕松了一些。
賀臨笛的心思既好猜又難猜,這令池說有點迷茫,她完全不知道賀臨笛的下一步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就好像上次送賀臨笛回去那天,本來賀臨笛上一句的話還帶著強硬和不可拒絕,下一秒?yún)s立馬變軟說了“求求你了”,這個場面讓池說記得最清楚,因為這給她的刺激最多。
而今天呢?
仿佛上一秒還在說想要跟她做朋友,但是在面對李姨的問題的時候,回答卻又是另一番模樣,盡管......池說知道,這是賀臨笛故意為了氣她而說的。
氣池說加了微信卻始終不主動發(fā)消息給她。
池說揉了下自己的腦袋,她就知道,一旦賀臨笛回來了她的生活就不會那樣的風平浪靜,她的湖面上總會有一點大的波瀾和起伏。
但是上班的日子非常枯燥,似乎每一天都是復制粘貼前一天的內容,反反復復,沒有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