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言的辦公室在主樓的十六層,莊澤推門進去一看,莊言在翻閱文件。
一聽到聲音,莊言抬起頭來瞟了他一眼:“知道來了”
“大哥,謝謝了。”莊澤道了謝。
他發(fā)出那封郵件的時候,就知道陳兔頭這樣假公濟私犯了莊祁安的忌諱,不可能還會留在這個位置上,不過,莊言這樣特意來讓劉助理來部門里替他撐腰,還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現(xiàn)在,劉助理這樣一來,加上他的名字和莊言這么相像,誰都能看出來其中的奧妙,就算再來個莊臻手下的人,也不敢對他怎么樣了。
莊言責備地看著他;“你在公司里受了委屈,怎么不和我說爸說的是要磨礪你,又不是讓你被人欺負的,用得著這樣忍氣吞聲嗎”
莊言的話里透著一股真切的關(guān)心,莊澤心里有那么一點感動。
莊言向來對他很好,但莊臻從小到大留給他的陰影實在太深,他不敢接受任何人的好意,所以一直對莊言也抱著一種敬而遠之的疏遠態(tài)度,沒法打從心眼里和對莊言親密。
可今天看來,莊言是真心想要對他好的。
“也算不上忍氣吞聲,”莊澤想了一下道,“我不想和莊臻鬧開,所以才忍了,可沒想到他這樣得寸進尺。”
莊言的眉頭皺了起來:“小臻這是被他媽寵壞了,這次爸會好好教訓他的,到時候讓他給你道歉,你別放在心上了。”
莊澤在心里冷笑了一聲。
莊臻來和他道歉他可不敢想。
莊臻和他,這輩子只怕都沒有和解的可能了,兩人只會斗個你死我活。這一次莊臻偷雞不成蝕把米,也不知道會出什么陰損的招數(shù)來繼續(xù)惡心他呢。
當然,這話不能擺在明面上,他得做足好弟弟、好兒子的表面功夫。
“大哥你放心吧,我不會和他計較的,”莊澤淡淡地道,“只要他別再來招惹我就好了。”
莊言輕吁了一口氣,開玩笑道:“那就好,上周五我被你嚇了一跳,你這樣把莊臻的車撞了,我還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發(fā)脾氣呢。”
莊澤赧然一笑:“是我太孩子氣了。”
莊言被這笑容晃了一下神,忽然感慨了起來。
他想起了從前莊澤第一次來莊家的時候。那時候莊澤才十一二歲,穿著一件的白襯衫和一條牛仔褲,唇紅齒白,笑起來帶著幾分羞澀,漂亮干凈得好像初春嫩綠挺拔的樹苗。
一眨眼就十年過去了,莊澤變成了這樣一個優(yōu)秀的青年,越發(fā)清雋出色了,談吐舉止謙和有禮,沒有時下很多年輕人的浮躁和短視。
莊言的眼神柔和了起來,沉吟了片刻道:“小澤,研發(fā)部空出了一個副經(jīng)理的位置,我向董事會推薦了你。”
莊澤愣了一下,苦笑了一聲:“莊臻肯定會去爸那里鬧的。”
莊言正色道:“他就會胡鬧,卻總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實績,你的那封郵件寫得很好,對公司現(xiàn)狀的剖析很透徹。你放心,經(jīng)過這件事情,爸應該會明白,為了公司的將來,是時候要給公司注入一點新鮮的血液了。”
“哥,你說的是真的嗎”莊澤一臉的驚喜,“你也看過那封郵件了”
莊言點了點頭,笑著道:“里面的意見都不錯,比我有魄力有手段,尤其是在手機研發(fā)上。”
莊澤的心里一凜,腦子里轉(zhuǎn)了兩圈,立刻解釋:“大哥,你別開玩笑了,我那都是瞎說,你在你這個位置上,看得肯定比我遠,我的意見能幫你一點小忙就夠了。”
莊言笑了:“小澤,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謹慎了,在我面前張揚點沒事。”
莊澤撓了撓頭,開玩笑問:“那我也把你的車撞一下”
兩兄弟對視了一眼,都笑了起來。
又聊了一會兒,秘書進來提醒莊言下一個行程了,莊澤起身告辭,莊言把他送出了門外,含蓄地提醒了一句:“小澤,他畢竟是你爸,別對他有怨氣,更不要因為這種怨氣影響了你在公司的前途。”
莊澤怔住了。
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沒想到,莊言居然看出來了。
“大哥,我……其實……”他張了張嘴,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我理解你的心情,別解釋了,我也有過這樣的時候,”莊言拍了拍他的肩,“你以后就會明白,血緣親情是怎么也斬不斷的,看開點。”
莊澤進了電梯。
電梯里的金屬鏡面映出了他的身影,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迷茫的眼神和抿緊的薄唇。
這一刻,他忽然有點鄙視自己。
他厭惡莊祁安,卻不得不為了讓莊祁安另眼相看而絞盡腦汁。
他不敢徹底相信莊言的好意,卻被還是被莊言的一番話勾起了希望。
按電梯的手指在一樓的按鈕上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在十七層按了下去。
打鐵趁熱,莊言這樣給他爭取來的好機會,他不能錯過。
大廈頂層十七層是董事長辦公室,裝修的風格是中式的,但細節(jié)色彩卻用了很跳脫的紅色和黃色,和莊祁安這個人一樣,表面一本正經(jīng),骨子里卻還殘留著幾分年輕時候花花公子的浮夸。
幸好,莊祁安遵循了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原則,秘書室和董事辦的員工并不是前凸后翹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