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澤急匆匆地從車上下來,和幫忙飆車的司機道了謝,快步走進了曼林大酒店的旋轉(zhuǎn)門。
一看時間,已經(jīng)五點五十八分了,晚宴即將開始。
這是他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一個晚宴,他爸、也就是安覓科技的老總莊祁安告誡過他,他的資歷太低,不可以拿喬,早點到,和在場的前輩叔伯們一個個問好,姿態(tài)放得低一點,以后見面也能博個好感。
但是,昨天晚上他被莫名安排了一個緊急任務(wù),讓他今天和一個重要客戶對接數(shù)據(jù)。
客戶是個印度人,和大部分印度人一樣,懶惰散漫且胡攪蠻纏。
兩人約好今天上午對接,結(jié)果莊澤上午呼叫了他三次,一直無人在線,下午一上班,印度佬來了一句“忘了”就輕飄飄地把失約的事情掀過去了。
他把所有的數(shù)據(jù)發(fā)送過去的時候,印度人去喝下午茶了,半個小時后回來,說沒有收到他發(fā)過去的數(shù)據(jù),指責他工作不負責。莊澤查找了一番原因,最后發(fā)現(xiàn)是印度人的網(wǎng)絡(luò)不好,文件斷線沒有發(fā)送成功。
他忍著氣重發(fā)了一遍,好不容易印度人收到了,開始責怪他給的數(shù)據(jù)有紕漏,隨后從數(shù)據(jù)開始往外發(fā)散了開去,連程序員都被殃及了,說國內(nèi)程序員的代碼破綻百出。
兩個人就兩國程序員的素養(yǎng)問題展開了深入淺出的交流,各自用對方聽不懂的語言罵了一頓娘之后,最后都心氣稍微順了一點,對接才算順利完成。
這個時候,離宴會開始只有半個小時了,是出租車司機一路狂飆,才把他準時送到了曼林大酒店。
莊澤沒有立刻去宴會廳,而是去了洗手間,仔細地整理了一遍自己的儀容。
把手打上了肥皂,搓出了泡沫,從指尖到指縫里里外外地搓洗了一邊,莊澤這才把手放在水池中沖洗了起來。
肥皂泡在纖長的手指間流下,打著旋兒流入了瓷盆中。
莊澤有一瞬間的出神。
“莊子,你這手指,完全可以去當手模啊,這骨節(jié)、這膚色,完全就是禁欲系清冷男神的手,放在網(wǎng)上一定能讓那些小女生舔屏。”
一個吊兒郎當?shù)穆曇粼诙呿懫稹?
莊澤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把洗干凈的手在眼前仔細打量了片刻,這才去看鏡子里的自己。
頭發(fā)在剛才奔跑的時候被風吹亂了,他手指蘸著水捋了幾把;領(lǐng)帶歪了,解下來重新打了一遍,方方正正的一個三角結(jié),尖角正對領(lǐng)口的第一顆紐扣……
鏡子里的青年有著雋秀的五官,一雙眼睛是很有特點的單眼皮,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有點冷淡,但笑起來的時候眼尾上挑,有種勾人的意味;臉上的皮膚沒有很多同齡人因為熬夜、飲食而引起的痘痘和痘印,白皙細膩。
他定定地看了片刻,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了,眼神重新變得冷漠了起來。
快步出了洗手間,莊澤推開了宴會廳的大門。
這是一場國際金融會議議程中的企業(yè)家聯(lián)誼會,邀請者是際海商會的秘書長余長浩、正和貿(mào)易集團的老總,余長浩是上一輩中少有的留洋派,作風十分洋派,喜歡西式的自助餐和輕松自在的氛圍,這一次也不例外。
莊祁安正和余長浩在說話,一見他過來了,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怎么遲到了”
莊澤彬彬有禮地表達了歉意:“余伯伯,不好意思,門口碰到了個熟人耽誤了幾分鐘。”
“沒事沒事,”余長浩笑著夸獎,“老莊,你這個兒子看起來很優(yōu)秀啊,長得也帥,像你。”
“哪里哪里,”莊祁安謙虛了一句,“長得帥有什么用,徒有其表而已,關(guān)鍵還是要看能力,小澤,以后要多向你余伯伯請教。”
“是,余伯伯這兩年和非洲那邊的礦石貿(mào)易做得風生水起,我一直就很佩服,有機會真的要向余伯伯請教。”莊澤誠懇地說著,和余長浩交換了名片。
他初入職場也就沒多久,并沒有什么人脈,但對際海市乃至國內(nèi)商圈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做過研究,今天這位主人的事跡也記得一清二楚,正好奉承到了點子上。
余長浩顯然很是受用,樂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人肯上進就好,我喜歡,有什么事盡管來找我。”
莊祁安的臉色多云轉(zhuǎn)晴了,莊澤在心里輕吁了一口氣。
很快,有好幾個大佬們都過來打招呼了,莊澤一一上前混了個臉熟,正聊著呢,大門那里忽然起了一陣騷動,人流往大門口涌了過去。
余長浩怔了一下,忽然喜出望外:“祁安,他還真來了,走走走,快過去迎一迎。”
他率先快步往前走去,莊祁安愣了一下,也匆匆跟了過去,轉(zhuǎn)頭對莊澤扔下了一句話:“你留這里,別亂走。”
莊澤有點莫名其妙,往門口張望了兩眼,卻只瞧見了烏泱泱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