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蕭樂寧眼前亮了亮,一襲喜袍的男人靜靜站在自己面前。
熱烈紅色洗去他眸中幾分陰鷙,她望著那雙曾經(jīng)如夢魘一般壓在心頭的眼眸,無端覺得那目光好似潺潺春水,蕩著幾分清冽溫和。
邵煜握著秤桿的手微緊,狹長眼眸深如井窟。平日里便已是嬌美傾國的女子在盛妝之下更是姝色無雙,黛眉遠岫、眸若星辰,層層疊疊的似火嫁衣襯得肌膚瑩白如雪,眼角眉心細細點了精致金色花鈿,整個人都透著巫山云霧的縹緲靈動。
一名噙笑婢女端著貼了大紅喜字的盤子走到她面前,夾起一個餃子遞到她唇邊。
蕭樂寧正覺著餓,顧不上許多便咬了大半,卻不料那皮餡兒竟是半生不熟的,和著生油血腥之氣,咽不是、吐也不是,本就隱隱作痛的腹部更是翻滾不定。
“生不生”那婢女眉開眼笑,脆生生地問了一句。
“……生。”蕭樂寧囫圇咽下,眸子瞬時便染上一層霧氣:娘親沒告訴我有這個呀!
“請新郎新娘喝交杯酒,從此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邵煜坐在她身邊,二人一同接過酒杯。
兩臂相交、四目相對,清冽甘甜的氣息交織在一起,混著酒香,無端旖旎醉人。
液體滑過喉嚨,蕭樂寧蹙著眉尖兒,腹如火燒。如此折騰下來,她覺得身子愈加難受了。
外頭賓客紛紛,即便是邵煜這般不理人的性子也要出去應(yīng)付。
關(guān)門聲響起,蕭樂寧捂著腹部、面色有些蒼白。
“姑娘,可是身子不舒服”亦雙、亦嬋、亦文圍了上來,目光關(guān)切。
“無事,就是有些累了。”
新婚第一日便請了大夫,若是傳出去不知要生多少事端,畢竟不是在家中。左不過是疲勞過度,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自是隱下不提。
“將我這鳳冠喜服換下來吧,累贅得緊。”蕭樂寧揉了揉僵直的脖頸,肩膀處泛著尖銳酸痛。
“是。”
卸妝沐浴,蕭樂寧著大紅色衣裙看著床上的桂圓花生等干果扁了扁唇,抬手扒拉出一個干凈地方默默坐著。
龍鳳喜燭燃的正旺,屋內(nèi)燭火搖曳、光線溫和,時不時響起“噼啪”火聲,顯得屋內(nèi)更是安靜。
燭臺積著千層燭淚,層層疊疊宛如紅玉瑪瑙。
推門聲響起,蕭樂寧心里陡然一緊,慌忙低下頭去。
腳步漸近,她心跳驟然猛增,胃部也愈加疼痛起來。
亦雙三人已經(jīng)退了出去,蕭樂寧眼眸低垂,輕聲道:“要不要讓你的婢女進來伺候你沐浴……更衣。”
“不必。”邵煜凝視著她鴉青發(fā)頂,咧了咧唇,踱步往西間走去。
蕭樂寧松了一口氣,顧不得那滿床干果、手腳并用爬至里側(cè),將臉埋入枕中死死地閉上眼睛。
邵煜再回來之時,入眼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他勾了勾唇輕步走至床邊,看著她婀娜玲瓏的身軀,狹長眸中閃過一絲玩味笑意。
他倚在床上,抬手覆在她腰間,身子明顯輕微一抖。邵煜低頭,清甜香氣涌入鼻尖,清冷開口道:“裝睡便不能洞房了”
蕭樂寧咬唇,緊張驚惶、緩緩睜了睜眼:“世子沐浴完了今日、今日實在是累了,這才……這才不小心睡著了……”
清泓一般的眼眸沁著水汽,濕漉長睫顫顫,整個人宛如嬌弱的瓷娃娃似的,呼吸間都惹的邵煜心癢。
熟悉的清冽氣息就在鼻尖縈繞,蕭樂寧恍然想起昨日娘親給她的春.宮圖。不堪畫面卷土重來,她又驚又怕,不知怎的腹中一陣刺痛。
邵煜看著她蒼白面色,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不舒服”
蕭樂寧點點頭,腹中一痛,疼的她額上滲出細密冷汗。
“我去派人請?zhí)t(yī)。”
他剛要起身,就被人牽住衣擺。
“別……”蕭樂寧起的急,一陣絞痛襲來,疼的她眼前一黑,軟軟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