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可當不起姑娘一聲姐姐,快隨奴婢進來吧,郡主吩咐請的大夫已在屋中等著了。”
蕭樂寧推脫不得,只好跟了進去。
甫一進門,一股清冽雪松的香氣緩緩襲來,令人心曠神怡,煞是舒坦。
蕭樂寧步子沉穩(wěn),目不斜視,直至走到廳中正中央之處,才屈膝行禮道:“蕭樂寧給王妃請安。”
裙琚未動,發(fā)絲微垂,一舉一動都透著恭肅端莊。
鎮(zhèn)北王妃喬氏生著一張白生生的圓團臉,笑的十分和氣:“這姑娘生的真水靈。”
“邵煜給王妃請安。”邵煜聲音低沉,仍是籠著些許寒意。
王妃面上和煦笑意微微一頓,看著他眼下那顆棕色淚痣,不禁紅了眼睛:“你與蘭姐姐生得極像,尤其是這顆痣……”
邵煜一笑:“母親過去常提起您。”
她眸中盈滿哀傷,聲音哽咽道:“我初入燕京的時候,其他夫人們都因我的出身輕視我,只蘭姐姐會溫聲細語地同我說話,還教我制香……”
眼見王妃愈加傷懷,宋長嵐淡淡開口勸道:“母妃,大夫還在邊上等著呢……”
王妃一聽,連忙收了淚:“瞧我,提起過去的事兒就沒完沒了的……快坐下,讓大夫給你把把脈。”
蕭樂寧乖巧坐下,輕抬手臂,露出一截兒皓腕來。
那須發(fā)斑白的老大夫覆上一條雪白絲巾,這才將手指放在她脈搏處。
屋內(nèi)靜悄悄的,便是邵煜都不禁斂了氣。
大夫緊皺的眉頭一松,聲音蒼老溫和:“姑娘是先前受了寒,一直積郁在體內(nèi)沒有發(fā)作。后來急火攻心,這才將這股寒氣激了出來,雖是來得洶涌,但也算是好事一樁。再服幾日藥就好了,莫再受寒,否則病情反復也對身子不好。”
“是,我都記下了。”少女聲音清糯軟甜,嘴邊噙著笑,一雙眸子亮晶晶的仿若撒了把碎星。
邵煜看著那笑意更盛的老大夫面色一沉,輕哂道:“急火攻心”
蕭樂寧嘴邊笑意一僵,身子仿若被凍住了一般,脊髓都泛著涼意。
“是急火攻心沒錯,老夫行醫(yī)數(shù)十載,這些小毛病斷不會看錯的。”老人目光矍鑠,話中含著幾分驕傲自得。
她聽著這話抖得愈加厲害,如迎著冷風的瑟瑟嬌花一般。
“怎的臉色突然這么難看大夫您再給瞧瞧”王妃輕聲道。
蕭樂寧搖了搖頭,收了冰冷的手籠在袖中,起身行禮道:“許是初愈,身子有些疲乏……”
“那蕭二姑娘快回府歇著罷,等身子全好了再讓阿嵐給你下帖子。”王妃半點架子沒有,就如同一般人家的長輩一般,面上滿是擔憂關(guān)切。
蕭樂寧表了幾分歉意,顫顫巍巍地退了出去,一陣冷風拂面,骨中冷意更甚。
“諾諾慢些。”熟悉的冷冽聲音傳來,帶了一絲戲弄,“我送你回去。”
蕭樂寧聞言一陣顫栗,連忙道:“就不勞煩世子了……”
“不麻煩。”邵煜牽了牽唇角,狹長眼眸似狐貍般幽幽閃過一絲狡黠。
蕭樂寧一默,心中懼怕,不敢得罪,只得點頭默許。
一路上膽戰(zhàn)心驚,她心中忐忑,自是一句話都不敢說的。
眨眼間便到了王府門前,蕭樂寧心頭一松:總算是熬到頭了……
她步子輕快了許多,籠在身上的寒意也緩緩褪了下去。
邵煜側(cè)眸看向身邊面容姣好的少女,薄唇一勾,森然冷眸無端的熠熠生輝。
二人緩步向前走去,蕭樂寧甫一踏出王府就有一高大陰影罩了過來,鼻尖兒涌入陣陣令人作嘔的酒氣。
她下意識往邵煜身后躲了躲,一道騰著暴怒的聲音驟然響起:
“蕭樂寧,你當真要嫁給這個陰戾的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