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女兒是我傷的。”邵煜眼底帶笑,面上露出一抹陰鷙。
他看著楚夫人似笑非笑道:“您不好好管教令千金,我便代勞了。”
楚夫人看著那雙陰郁眸子,早就沒了來時的氣勢,也不敢追問,腿腳都軟了下來。
蕭樂寧瞧楚夫人扶著婢女的手要走,登時便松了一口氣。
“慢著。”
森然聲音響起,蕭樂寧那顆剛剛放回去的心又陡然懸起。她悄悄瞥了邵煜一眼,籠在袖中的手微微發(fā)抖。
“你還沒向蕭二姑娘道歉呢。”清冷聲音帶了一抹戾氣。
蕭樂寧揪著里袖,詫異不已。
這瘋子般的人物誰敢招惹
楚夫人也不猶豫,連忙道歉,怕的手上冰冷。她不敢多留,帶著婢女倉惶退了出去。
蕭樂寧縮了縮,眼眸低垂、斂了呼吸,生怕自己引起他的注意。
那道熾烈目光只在頭頂停留片刻便逐漸褪去,她余光一瞥,邵煜已出了暖閣。
她撫了撫胸口,喝了口熱茶這才覺得熨帖了不少:今兒當(dāng)真是倒霉的……
“對不住,剛我也對你疑心,所以便……沒幫著你說話。”宋長嵐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樣,只眼底凝著些許歉意。
蕭樂寧側(cè)眸,低笑出聲來:“我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郡主您這般實(shí)在的姑娘。”
宋長嵐攤攤手,面上有些無奈:“我也與那些繞來繞去的閨秀們格格不入。”
兩個姑娘笑了笑,對彼此皆有些好感。
宮宴結(jié)束之時已是夜里,因在冬日里頭,風(fēng)吹的更甚。蕭樂寧迎風(fēng)顫了顫,嬌嬌弱弱的模樣惹的不少貴族子弟心生憐惜。
燕諍冷哼一聲,正欲走上前去與蕭樂寧說說話,卻兀的被人攔下。
他偏頭,只見一向獨(dú)來獨(dú)往的邵煜靜靜看著自己,幽深狹長的眼眸似笑非笑。
“世子找我有事”
邵煜眸子輕轉(zhuǎn),瞥見蕭樂寧上了馬車才讓開一步,輕笑一聲道:“攔錯了。”
燕諍看著已逐漸遠(yuǎn)去的蕭府馬車,額角青筋跳得厲害。他咬著牙望向已騎馬走遠(yuǎn)的邵煜,無端地覺得那瀟灑俊逸的背影都透著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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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蘭院中,蕭樂寧剛一踏入內(nèi)室便吩咐亦雙將自己的里衣?lián)Q了下來。
梳洗過后,她倚在塌上總算是覺得身上舒爽了不少。
“姑娘向來謹(jǐn)慎,怎的今日摔了一跤”亦雙細(xì)細(xì)地在她手肘青紫處抹著化瘀的藥膏,心疼的紅了眼睛。
蕭樂寧打了個哈欠,聲音輕緩軟糯:“我是與大姐姐走在一起的……”
亦雙一聽,登時便豎起眉毛來:“白眼狼的東西!我去告訴夫人去!”說罷,放下藥膏起身就要走。
蕭樂寧連忙攔著:“亦雙快停下!”她堪堪拉住亦雙的胳膊,安撫似的握了握她的手輕聲道:“若是被母親知道了定要鬧個天翻地覆,祖母年紀(jì)大了,可看不得家中不睦。”
“那、那就這么算了”亦雙替蕭樂寧抱不平,杏眼滿是惱怒。
“嗯……”蕭樂寧拖著長音,聲音甜軟,她摸了摸下巴,想了半晌才道:“那就等她出嫁之時讓母親克扣些她的嫁妝罷。”
蕭樂寧彎了彎眉眼,緩緩道:“總不能白叫我背了刻薄堂姐的罪名。”
二人正說著話,外間傳來一道輕柔女聲:
“夫人剛派人來傳話,明兒該去清峪寺上香了。”
清峪寺便是她自小住著的寺廟。
蕭樂寧點(diǎn)頭,掩唇打了個哈欠,困意朦朧道:“我記著了。”
亦雙見她閉上眼,輕輕替她掖了掖被子,悄悄熄了燈退到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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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蕭府突然來了客人,秦氏不便脫身只得精挑細(xì)選了數(shù)十名家丁護(hù)衛(wèi)護(hù)著寶貝女兒一人到清峪寺去。
蕭樂寧坐在馬車中,透過縫隙看著外頭的冰雪不禁緊了緊身上的大氅。
馬車漸停,車簾被人從外面撩起:“姑娘,到了。”
蕭樂寧扶著亦雙的手,緩緩下了馬車。
“蕭施主,師父已經(jīng)等您許久了。”一個圓臉的小沙彌特意等在了門口,見著蕭樂寧便“噔噔”跑了過來。
蕭樂寧看著眼前稚氣的孩童,笑的嬌俏:“無生可有跟著師父好好念經(jīng)”
“有的!”
蕭樂寧摸了摸他的頭,笑瞇瞇地跟著無生走了進(jìn)去。
寺中一草一木都是她熟悉的,天兒雖冷,蕭樂寧心中卻也是舒坦的。
她走在蓋了一層皚皚白雪的夾道上,腳下“咯吱咯吱”的聲響讓她不禁笑了笑。
“師父刻意留了這條路上的雪讓施主踩著玩的。”
蕭樂寧眉眼彎彎:“大師向來待我極好的。”她抬眼望了望房檐上的積雪,恍然間撞上一雙刻在腦海里的狹長眼眸,心登時便“咯噔”一下。
“真巧,又碰見蕭二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