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南才十七歲,談結(jié)婚論嫁還過早,他更關(guān)心的是:“冥界夫妻為什么就……”
“鬼都是只有魂魄沒有軀體的,在冥界成婚,就等于是兩個鬼將魂魄互相交予,夫妻之名登記在案之后,判官自會為你二人牽系魂魄。冥婚也不是想結(jié)就能結(jié)的,名額就那么點,言家既然敢提那肯定是有門路。這鏡子應(yīng)該快沒時間了,厲南,別怕,你若真結(jié)了陰親,祖外公一定到場為你祝賀。”
外曾祖父對時間的把控很準,他的話音剛落,鏡面便陡然一轉(zhuǎn),變回了一面普通的鏡子,盡職盡責地映著厲南的臉。
厲南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眸,關(guān)于身體的香味,他原先猜測是自己的血肉對鬼大補,就類似于唐僧肉,沒想到原來是鬼對他來說是大補,香味是他天生自帶的誘餌,他才是金字塔上方的捕食者。
安心的同時莫名有些膨脹
沙發(fā)上窩著的言行晏整個人都埋進了層層疊疊的絨毯里,只露出一只眼睛有氣無力地看著厲南,即便見對方停下通話也沒有力氣跑過去抱住他。
厲南主動走到言行晏身邊,雙手從空隙之中伸入,擁住了他。言行晏立刻用他凍得發(fā)紫的手抓住厲南的衣領(lǐng),“你和我結(jié)婚嗎”
“當然結(jié)啊,我怎么能對你見死不救”
言行晏的身體在回暖,精神也緩緩回籠,“你就不怕我們是在騙你太外公是假的,故意變化出來給你洗腦的。或者名義上是結(jié)親,實際則是用了其他邪惡的陣法,目的是把你的魂魄和騰根體質(zhì)據(jù)為己有。”
“啊”厲南長在紅旗下,生在陽光里,父母恩愛、親戚和睦、同學友善,真的沒有想那么多,他經(jīng)言行晏提醒仔細思考了可能的陷阱,最后只得無奈地道:“那我也沒辦法,我是魚肉你為刀俎,只能被你們騙了呀。”
“咳。”堂哥言行善啪地拍了言行晏的頭頂,“我們可是正經(jīng)天師世家,講人權(quán)的,絕對不會欺負普通人。真有你說的一半壞,早摁著厲南的頭讓他和你拜天地了,犯得著使上我一個月才能用一次的鏡子嗎”
一個月才能使用十分鐘厲南自認他還是會看人的,沒那么缺心眼,也不是剛下山的曾阿牛,他認為言家,至少是言行宴對他沒有惡意,所以厲南將在他懷里各種造作找姿勢的言行晏摟得更緊,轉(zhuǎn)移話題問道:“和地府溝通這么難嗎”
“難的不是連接地府,難的是與鬼交流。”言行善明顯比言行晏耐心許多,或者說與陸外曾祖父的承諾在先,厲南又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和言行晏的婚約,言家已經(jīng)將其當做自己人,開始細致地給他講解另一個世界。
“活人與鬼是無法交流的,簡單解釋就是我們身為兩個不同世界的種族,無論語言還是文字,都自成兩體邏輯,根本無法互譯。鬼嗷嗷嗷地叫,可能是在和你說早上好吃了嗎我們看起來是瞎寫一通是鬼畫符,但實際落在鬼的眼里可能是一篇蘭亭集序。”
厲南點了點頭,忽然又問:“不對啊,之前有一只鬼附身我的時候,和言行晏說了很多話。”
“附身……淫鬼”堂哥看向言行晏,后者沒好氣地翻個白眼,“廢話,否則我們倆吃的空了要接吻,平白讓他吞了我的魄。”
“我以為是你們互生情愫,初嘗禁果……哎喲……”
堂哥被言行晏惡狠狠地踢了一腳,厲南的疑問也轉(zhuǎn)由言行晏來回答,“淫鬼不是鬼,淫鬼是怪,人死后是鬼,而怪則是陰氣、戾氣、執(zhí)念等等所化,它們游蕩在人間,有些吸食人的陽氣為生,有些則純粹以害人為樂,還有些則是無害的,只是無所事事地飄蕩或者給人類做些惡作劇……明日我把相關(guān)的書給你,你到時候自己去看。”
“不是鬼為什么要叫淫鬼”厲南最恨這種引人誤會的命名方式,老婆餅沒有老婆,夫妻肺片沒有夫妻,魚香肉絲里面也沒有魚。
“難道要叫淫怪”言行宴笑了笑,將下巴擱在厲南肩頭合眸小憩,這時堂哥言行善也被喚走,偌大的客廳里在厲南不經(jīng)意間就只剩下他與言行宴,以及幾名伺候茶水點心的侍人。
“其他人呢”
“都去準備我們的陰親了。”
“……”厲南感覺速度有點快,他在言家凳子還沒坐熱呢,甚至還沒能真正理解陰親的意思,這就要結(jié)婚了但言行宴的身體擺在這里,簡直是離了厲南就不能過了,他想這陰婚確實是越早越好,“我需要做些什么嗎”
“你需要坐好,然后等著我把你娶回家。”
“……”
“地府的時間與人間全然是相反的,我們白天他們夜晚,我們夜晚他們白天,鬼是不需要睡眠的,但地府會在晚上停止辦公,所以現(xiàn)在爺爺他們應(yīng)該是去準備結(jié)婚要用的東西了,待太陽落山,我們才能在前往地府正式登記陰親。”
“嗯”厲南抓住了前往地府這四個字,“不是在祖宗牌位前給我們尾指系個紅線之類的儀式前往地府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言行宴笑起來,濕冷的氣息呼在厲南脖子上,“很難得的機會,絕大部分天師都沒這經(jīng)歷。”
絕大部分人還不會見到鬼呢,也不會在和同學真正認識的第二天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