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常長安站在門前,猶豫半響,剛敲了一下門,便被打斷:“進(jìn)來。”
“顧公子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嗎”常長安進(jìn)去,抿唇,彎眉,盡量保持笑容。
顧尋掃了眼常長安那種裝模作樣的表情,輕嗤一聲:“收起你那陰陽怪氣的表情。”
常長安立馬收斂,三兩步走到顧尋床邊站好,極為誠懇道:“我錯了,我不該。”
“錯哪了,不該什么。”
“錯在下山的時候不該抱著你的胳膊,占你便宜。還錯在昨夜不該鉆你被窩,毀你名聲。”
每說一個字,顧尋的臉色就黑一分。
“可是……”
“可是什么”顧尋幾乎是磨著牙說出的這句話。
“可是明明是你先握我的手,鉆你被窩的時候也是因為你太冷了,而且你也沒阻止……”
常長安越說越聲音越小。
半響,見對方?jīng)]出聲。
常長安小心抬眼看過去,正看到顧尋皺眉看著她的右臉。常長安恍惚想起了什么,連忙伸手捂住自己右臉連接到耳畔的地方,卻被顧尋抓住右手。
一條食指長的細(xì)細(xì)的彎彎曲曲已經(jīng)結(jié)痂的疤痕,從右側(cè)耳旁蜿蜒到右下頜。
“怎么回事昨夜還好好的。”冰涼的手指輕輕撫摸上那道疤痕。
常長安扭頭,躲開微癢的碰觸:“沒什么,不小心被樹枝劃到了。”
顧尋的目光落在常長安右胳膊的肘部那一塊明顯被蹭破的地方:“早上什么時候起來的”
“忘了。”
抓住右手的那只手突然用力,將原本站在床沿的常長安猝不及防拉坐在床上,輕輕地將右臂的衣袖推至肘部,果見一片青紫。
顧尋的眸色暗深,沉聲道:“還有哪里”
常長安條件反射遮掩了一下小腿,搖頭:“沒了,就是不小心滑了一……”
不待常長安說完,顧尋俯身抓住常長安的小腿,脫掉鞋襪,掀起褲腳后,顧尋的手生生頓在原地。
白.嫩圓潤的膝蓋處,顯然傷的更重,一大片皮膚已無完好的地方。
顧尋看著那片可怖的甚至還在輕微滲著血的傷疤。這三處只是他自己發(fā)現(xiàn)的就這么嚴(yán)重,他不知道她身體的其他還有哪些地方傷著了,更不知道在去抓藥的路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會讓她遭遇如此。他不敢去想,空無一人的深山,一個姑娘家如何為了趕時間早點回來,懷著恐懼的心思,在暗無天日的山道上,慌不擇路。
一種突然涌上心頭的無法控制的心緒,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他知道那是什么,可是他不能,不能讓它們肆意鉆出來。
常長安趁著顧尋愣神,趕緊收腿,將褲腳放下,穿好鞋襪。
“呵呵,天太暗沒看清路,去的時候不小心踩空,摔了一跤,不過還好沒什么事。”說著,常長安強(qiáng)忍著在原地蹦了幾下。又連忙伸手去拿桌上的藥,準(zhǔn)備轉(zhuǎn)移話題。
“常長安!”默了半響的顧尋突然出聲,“身體發(fā)膚,你毫不珍惜。至男女大妨不顧,隨隨便便就和男人睡在一起,禮義廉恥,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如此輕賤自己,都不會覺得愧疚丟臉嗎”
顧尋用憤怒的語氣,掩飾著自己心中的懊悔和自責(zé)。只能說出這些刻薄的話,來說服自己,讓自己保持清醒,去抑制那份要沖破防線的心緒。
“哐當(dāng)。”
手上的藥碗跌落,灑了一地。
常長安瞪大著眼睛難以置信的愣在原地,好似幻聽般拼命想要確認(rèn),可是顧尋接下來的話,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清清楚楚砸進(jìn)了她的耳朵。
“一個不自愛,連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人,卻妄圖得到別人的愛,你不覺得可笑嗎”
常長安就這么愣在原地,半響無法回神,她沒想到顧尋會說出這番話來,她本以為他知道了這些,就算沒有心疼和安慰,但也至少會有表面上出于禮貌的關(guān)心。
結(jié)果,現(xiàn)在,呵,真是可笑。
她從來沒想過,原來她在他心底竟是這般不堪的存在。
“沒錯,我就是賤,一次又一次的為你心甘情愿付出,換來你的欺騙和利用還不長記性。你不過是勾勾手指我就又像只瘋狗一樣,腆著臉上去。結(jié)果現(xiàn)在怎么著,欺騙和利用不夠,又開始羞辱了是嗎”
說著,常長安突然俯身,靠近顧尋,自嘲一笑,“可是怎么辦呢我就是這么賤,你看你都這么對我了,你信不信,只要你現(xiàn)在在這里說想上我,我肯定心甘情……”
“啪!”
清脆的一聲,兩人皆愣在原地,本就安靜的房間,此刻更加靜謐。
顧尋看著自己伸出去的手,恍惚間意識到了什么。抬眼望去,常長安撫著左臉,咧嘴,明明是在笑,眼底卻有霧氣氤氳。
附身,靠近顧尋耳畔,輕聲,一字一句道:“顧尋,你記住今天,一定要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