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長安從巷子里七拐八拐抄近路到顧宅門口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暗下來了。
高掛的燈籠將“顧宅”兩字映出一片幽紅。
常長安打量著眼前緊閉的大門,考慮是直接敲門,還是今晚把魚剖洗干凈明天再給顧公子送去。
現(xiàn)在敲門進(jìn)去的話,她這一身臟兮兮的模樣,被公子嫌棄不說萬一身上的寒氣再過給他,本就不好的身體若因此落下什么隱患可就不好了。
可不進(jìn)去的話,她這些天忙著采藥,已經(jīng)好幾天沒見到顧公子的模樣了,委實(shí)有些想念的荒。
“一眼,我就遠(yuǎn)遠(yuǎn)地看上一眼就走。”
下定決心,常長安臟兮兮的手在身上蹭了蹭。
上前正欲敲門,突然一陣落鎖的聲傳來,在寂靜的冬夜格外讓人緊張。
常長安倒退幾步,不自覺地理了理發(fā)梢,有些緊張地低頭站在一旁,等著門后的人現(xiàn)身。
“常姑娘,又來給公子送東西啦”開門的是名小廝打扮的清瘦少年。看到常長安一點(diǎn)也不覺驚訝,嘻嘻一笑,掃了一眼長安空空的雙手,又伸長脖子向長安身后的背簍猛瞧。
“今兒個天冷,公子早早就睡下了,常姑娘來的可不是時候。”
常長安看著左青那一張幸災(zāi)樂禍的娃娃臉,暗自咬牙。她怎么就給忘了,左青這家伙說過他這兩天回家的。
唉,她和顧公子的二人世界吆。
常長安放下背簍,將半死不活的魚拿出來,一臉不情愿地遞給左青:“明天給顧公子煲個湯,天愈發(fā)冷了,暖暖身子。”
接過魚,左青故作夸張地吆喝道:“稀罕玩意兒啊,辛苦常姑娘了,小的先代公子謝謝姑娘。”
說完,便要去關(guān)門。
常長安眼看漆紅的大門就要被關(guān)上,鬼使神差地一把將左青拽住。
左青也沒料到她突然的動作,愣了一下,嚷嚷道:“哎,常姑娘,男女授受不親,公子已經(jīng)被你纏的夠嗆,你千萬別想不開轉(zhuǎn)移目標(biāo)找上我,我可受不了。”
“誰跟你授受不親,你老實(shí)告訴我,顧公子真睡了”
“睡睡誰了你覺得就我家公子那風(fēng)一吹就倒的身板能把誰睡了,你可別污了我家公子的清白。”
“……”
“少耍貧,信不信我揍你!”
左青一手?jǐn)r門,一手抱魚,眼看常長安要拽著他領(lǐng)子往里走,忙用整個身子堵住門口。
“哎呦,我的姑奶奶吆,你看你這一身的狼狽,別說公子睡了,就是沒睡,你也萬不能進(jìn)去,我家公子可經(jīng)不起你折騰。”
眼看常長安不死心,還要繼續(xù)往里擠,左青慌了。扭頭,眼尾掃過站在門后的一抹白影,見常長安已經(jīng)在掰扯他扣在門框的手了,容不得猶豫。咬牙大喝一聲。
“常長安!”
這一聲,雖然沒有打消常長安進(jìn)去的念頭,但也成功解救了即將攻破的“城門”
常長安莫名其妙地等著眼前人的解釋,顧家宅子這么大,就算顧公子睡下了,她進(jìn)去也不礙什么事啊。平日里她又不是沒進(jìn)去過,這個左青,今天有點(diǎn)反常。
左青見常長安的表情不對,暗覺不妙,隨口胡謅道:“公子今天染了寒氣,身子難受,一丁點(diǎn)聲響都聽不得,好不容易才睡下的。”
說著把門又?jǐn)n了一下,看著常長安臉上明顯不信的神情,又瞥了眼門后的白影,左青眼一閉,心一橫:“常姑娘,您先回去洗洗,弄這么一條魚肯定不容易,好好睡一覺,這魚啊,我給您留著,明天您親自給公子煲湯。”
末了,想了想,心虛地又瞥了一眼門后的白影,湊近常長安耳旁低聲道:“公子今兒個還念叨,好久沒嘗過姑娘的手藝了。”
聽到最后一句話,常長安眼睛一亮,所有的疑慮全都拋諸腦后。很是欣慰地拍了拍左青的肩膀:“還是你小子上道,明天的魚湯我會記著給你留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