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靜靜看著懿和帝,倏然一笑“清者自清,那便傳吧。”
“好一個清者自清”駱氏冷笑,轉(zhuǎn)頭對懿和帝擲地有聲道,“請父皇傳人證”
懿和帝深深看了長歌一眼,意味深長道“你倒是臨危不懼。”
長歌微微一笑“無愧于心罷了。”
懿和帝這便揚聲道“來人,把人證帶進來”
只聽得外頭夏暉隔著門應(yīng)了一聲“是”,之后又安靜了下去。
駱氏唇角勾起一個尖銳的弧度,一雙眼睛陰冷而詭異地盯著長歌。
此時,殿門被推開。
駱氏聞聲得意地笑了一聲,轉(zhuǎn)頭看去,卻見只有夏暉一人,他腳步虛浮又飛快,上前跪倒在懿和帝面前,惶恐道“陛下恕罪,人,人證暴,暴斃了”
“暴斃”駱氏臉色頓變,猛地從地上爬起來,一指指向夏暉,喝道,“你果然是秦王的人”
長歌靜靜看著夏暉,眉間輕蹙。
夏暉匍匐哭求道“陛下明鑒,老奴一輩子伺候陛下,絕無二心啊若有二心,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駱氏怒喝“賤婢還敢狡辯若不是你下手,人怎會說暴斃就暴斃還是在這節(jié)骨眼兒上”
懿和帝雙目忽淡淡看向駱氏,一言未發(fā),卻如鷹銳利,讓人背脊發(fā)涼,那是天子不容冒犯的威嚴。
駱氏猛地醒悟到自己逾矩,連忙噤聲,又剎那間想到什么,目光刷地射向慕長歌。
“是秦王是他不錯,定是秦王此時正值下朝,他若得到消息過來殺人滅口,正當時候”駱氏神情有些扭曲,她滿懷希冀地盯著懿和帝,瘋狂地乞求道,“父皇,是慕長歌,定是慕長歌入宮之前給秦王通風(fēng)報信了若是不信,不信的話父皇現(xiàn)在即刻派人去宮門口查問,看方才宮門外可有秦王府下人徘徊不去等著通風(fēng)報信”
懿和帝看向長歌,淡淡問“要朕派人過去嗎”
長歌看了看駱氏,又看了會兒懿和帝,輕聲道“不必了,我的確有派人去通知秦王殿下。”
“父皇,您看,她承認了就是她通風(fēng)報信在先,秦王殺人滅口在后”駱氏義憤,咬牙切齒道,“秦王竟敢在溫德殿公然行兇,如此囂張跋扈,可是想要一不做二不休細思恐極啊父皇”
長歌這時笑了出來。
“你笑什么”
長歌掩唇,一雙清澈水眸看向駱氏“若真是秦王殿下,若他真要在溫德殿行兇,你此刻還有命在我面前說話”
駱氏臉色頓變。
“你在我面前張牙舞爪,用你這雙陰毒的眼睛這么看著我,若秦王殿下真知道了,第一個要取的也是你的命,這才叫一不做二不休,一了百了呢。”
長歌說完,淡淡將目光移開,看向懿和帝“看這情形,秦王殿下是被什么人絆住了還未來得及出宮吧。他究竟有沒有見到我派去的人,父皇讓人去瞧一眼不就清楚了嗎也可順道將他請來對峙,畢竟在駱氏口中,他可是翻云覆雨的驚世奇才。”
“你”駱氏恨極。
長歌一笑“難道不是嗎你方才字字句句指證,儼然將他神化為仙,雖身處困境,卻能未卜先知,算無遺漏,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長歌目光淡淡瞥過駱氏狠狠捏緊的拳頭,見上面青筋一根根的突出來,繼續(xù)笑道“說起來還真是要謝謝你,我與秦王殿下齟齬,已數(shù)日不曾說話,但經(jīng)你方才渲染,我方才覺得這個男子果真不錯,既有大周第一好看的皮囊,又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空前絕后之綸這樣的男子,竟是我的夫君,實在是我?guī)纵呑有迊淼母狻H裟闼f皆為真的,那又如何憑他如此驚世之才,誰還能是他的敵手是你還是你死去的夫君還是你血流成河的駱氏一門”
長歌下巴微揚“他君臨天下不過是早晚的事而你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駱氏的指甲陷入血肉,將手心掐出了血來,那鮮血又順著指縫緩緩流出,她的雙目迸射出洶涌的殺氣。而后,電光火石之間,袖中滑出她藏匿多日的匕首。那是她自東宮逃出那一夜,她父親給她的,薄如蟬翼見血封喉,要她保住性命隱姓埋名,好好活下去。
但她以為,與其茍延殘喘地活著,不如與仇人同歸于盡。
她不得善終,慕長歌也休想好過
“慕長歌,你去死吧”
駱氏緊握匕首,如瘋魔一般朝長歌撲了過來。
長歌微微一笑,鎮(zhèn)定自若后退兩步。
舒妃與長歌一同生活數(shù)月,早有默契,早在長歌出言相激時便已戒備,不動聲色上前,就等著駱氏在天子面前出手行兇,好讓她名正言順擊斃。
駱氏手中寒光一閃,舒妃當即閃身上前。
舒妃修為放在大周,未必有多高,但若與皇宮這群女子相比,她定然是武功最好那一個。這便是,武功好的沒她美麗,有她美麗的武功不如她。這樣一個舒妃,要殺一個駱氏自是不費吹灰之力。
不想,舒妃剛剛出手,還未來得及碰到駱氏,膝蓋處忽地被什么東西擊中,剎那間,尖銳的疼痛襲來,舒妃摔倒在地。
她臉色驚變,而這瞬間,駱氏已越過她,撲向了長歌。
“長歌,小心”舒妃力竭嘶吼道。
驚變,觸不及防,長歌臉色慘白,扶著肚子連連后退。但駱氏死死盯著她,一雙細長的眼睛里全是鮮紅的血色,她舉著寒光閃閃的匕首,如禿鷲,全身散發(fā)著腐朽而殘忍的氣息,朝她撲來
“噗”
鋒利的匕首破開血肉的剎那,帶起鮮血四濺,溫?zé)岫^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