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 秦將軍來消息了!”
蒼術拿著一卷信箋, 一路疾步而來, 眨眼走近,恭恭敬敬向時陌呈上飛鴿傳書。
時陌不疾不徐將手中衣服疊好, 小心裝進包袱里放到一旁, 這才從蒼術手中接過信紙展開來看。
漆黑的眼底掠過一絲冷笑, 時陌收好信紙便放到燭火上燒了。
蒼術問:“可是禁軍統(tǒng)領一職有了眉目?”
時陌目光不輕不重掠過他:“禁軍統(tǒng)領一職舉足輕重,如今的時機還遠未成熟,按兵不動才是上策, 誰若是先動,
反而要失去先機。這不,有人就弄巧成拙了。”
“可是皇上已經(jīng)信了杜首富的全副身家落到了景王那里?”蒼術領會,又問,“可這一切不都是郡主栽到他頭上的嗎?”
“若不是那位景王先出了昏招, 又怎會招來長歌對付他?”時陌淡道。
蒼術:“……”
護短好像也不是這么護的好吧?
秦時月明面上投靠的人是景王,所以這一程,
他們利用的人便是景王。景王若是栽了,他們還得換個人利用,也算是給他們添亂了。總不能因為是你心里的人,就這樣沒有原則吧……
“你回信給秦時月,要他先放棄禁軍統(tǒng)領一職,待時機一到,自然手到擒來。”
“若是景王執(zhí)迷不悟又當如何是好?”蒼術問。
時陌淡道:“不會。吃了這么大一個虧,他若是還學不乖, 倒是枉為本王的仇人了。”
蒼術頷首,這便領命離去。
出門時與白術擦身而過。
白術手中亦是拿著一卷信箋,匆匆進門:“爺,西夏皇宮里的消息。”
時陌抬手接過,展開一看,眼底掠過滿意之色。
白術見他神色,也是一喜,問道:“可是喜事?”
時陌如同之前一樣,看過便將信紙放到火苗上去,待火燃盡,方才不疾不徐說了一句:“北燕皇帝慕容城已暗中到了西夏皇宮。”
白術一驚:“就為了爺日前活捉的一個平南將軍寇光,慕容城竟親身犯險來西夏?”
時陌深邃的鳳眸底下掠過一絲譏誚:“平南將軍,平南……慕容城的半生野心可全寄托在這位平南將軍的身上,他若是還想要揮軍南下進我大周,少了寇光這員猛將可真是不行。本王若是慕容城,也會親赴西夏救將。”
白術恍然大悟:“所以爺才會如此費心布局,周旋多方,只為引來寇光行刺,好叫他落在西夏手上?”
白術一拍掌,興奮道:“這西夏王李元嵩素來是個貪心不足的,最愛獅子大開口,這回慕容城受制于他,不叫他捏著命脈勒索才怪!就看北燕這回要被脫下幾層皮了!”
“我要慕容城的皮作甚?”時陌不輕不重反問一聲,“李元嵩只是個莽夫,有勇無謀,論心機狡詐,絕非慕容城的對手。我若是慕容城,無需出一個子兒,只需將禍水東引,不僅可解眼前之困……”
他說到這里,便不再說下去了,只是眼底掠過冷意,淡淡說了一聲:“慕容城既想要螳螂捕蟬,那本王便等著黃雀在后吧。但愿他的動作不要太慢,誤了我的事。”
“爺還有何事?”白術耿直地問,“白術愿替爺去辦。”
時陌唇角微勾,沒說什么,目光淡淡落在一旁的新衣上。
她想離開,除非他親自回去,誰又攔得住她?
可真是個……小沒良心的啊。知道他現(xiàn)在受制于人,專撿這種時候來對付他,叫他心急,卻又拿她沒辦法。
……
大周朝中,昱王這幾日心情都特別好,走路帶風那種。
這日,長歌去天牢看了慕云嵐出來,剛走到宮門口,便遠遠瞧見了前面的昱王,一身朱紅錦袍,很是春風得意。
長歌抿了抿唇,眉頭微蹙。
夭夭瞇著眼睛看了半晌,卻沒看明白:“那是誰?”
長歌隨口淡道:“還能是誰?你看他走著走著就快要起飛的樣子,除了昱王不作他想。”
夭夭:“……”
太主觀了吧!夭夭對此持保留態(tài)度,結(jié)果待人走近,她仔細一瞧,頓時就服氣了。
還真是昱王,他身旁是叫人賞心悅目的晉王,兩人身后跟著太傅段廷。
長歌規(guī)規(guī)矩矩地向兩人行禮:“臣女見過昱王殿下,見過晉王殿下。”
又對段廷福了一福:“段太傅有禮。”
段廷忙朝著長歌拱手道:“郡主有禮。”
昱王這幾日人逢喜事精神爽,還不計前嫌地虛扶了她一下,極是平易近人地寒暄道:“長歌,好久沒看到你了,有沒有去瞧瞧父皇啊?父皇一向最心疼你。前兒個景王妃在舒妃娘娘宮中逗趣,言語間對你無禮,被父皇聽了個正著,還當眾斥了老三媳婦。你該去謝恩。”
長歌低眉斂目道:“長歌不曾聽說過此事,若是知道,倒是該去向景王妃謝罪了。”
“謝什么罪?”昱王嗤笑一聲,“你還不如上門去賀喜,你沒聽說嗎?景王替首富杜崇尋到了兒子,如今將首富身家全部收入了囊中,正是春風得意。”
長歌面無表情。
一旁的晉王斂聲勸道:“大哥,以訛傳訛的事,怕是父皇聽到要不悅。”
昱王瞥了晉王一眼,吹出一口氣:“說你耿直你還不信!你以為消息是從哪里傳出來的?這杜府周遭的眼線里最多的就屬父皇的人!當夜那黑衣人送了杜家幼子回去,一路東繞西繞,以為將所有人都甩掉了,這才入的景王府中,這其中玄機,父皇心里焉能不明白啊?”
昱王說著,又酸溜溜地搖了搖頭:“瞧瞧他這半輩子偏寵的兩只白眼兒狼吧,一個背著他舉兵作亂,一個背著他獨吞巨額財富……”
“殿下。”
一聲不輕不重的警告,蒼老而穩(wěn)重,卻是他身后的太傅段廷出了聲。
昱王這才醒悟方才言語間失了分寸,不免尷尬一笑,趕緊揭過,道:“本王還要進宮面見父皇,就不和郡主閑聊了。”
“老八,走了。”昱王轉(zhuǎn)頭喊晉王。
晉王一笑,道:“大哥先進宮吧,日前母妃宮中的事,我還需再向郡主告?zhèn)€歉。”
昱王點點頭,這便帶著段廷大步離去。
走出了一段,段廷忽地出聲問道:“殿下以為,長寧郡主此人如何?”
昱王聞言,慢了腳步,轉(zhuǎn)頭看了段廷一眼:“何意啊?”
段廷微微一笑:“臣還是堅持之前的猜測,景王手中并無杜家幼子。”
“你可真是個老頑固。”昱王笑著指了指他,“景王手中若無杜家幼子,那杜家幼子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難道還是本王嫁禍他不成?”
“是啊,杜家幼子既不在殿下手中,又不在景王手中,這幾日看皇上不悅,多次當眾駁景王夫婦二人面子,想來他也并未得到杜崇身家。那么問題就來了,這杜家幼子是誰送回去的?杜家家財最終又是落在了誰的手上?”
昱王神色一凜:“你的意思是……”
“臣一直疑惑不解,直到方才見到長寧郡主,臣才忽然想起那日,殿下、景王、皇上三方人馬爭奪杜家幼子那一夜,這慕家兄妹,慕云嵐和慕長歌兩人也正是在京郊驛站之中。”
“你的意思是……是慕云嵐趁亂劫走了杜家幼子?”昱王瞇眸問道。
段廷定定看著昱王,眼旁的紋路狹長深邃,他輕輕點了下頭。
……
天上悠悠飄下幾顆雪花,帶來一縷縷不經(jīng)意的寒意。晉王時照轉(zhuǎn)身,從護衛(wèi)手中接過油紙傘撐開,遞予長歌身旁的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