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磨合’的第二天早上，顧千執(zhí)醒得比往常要早一些。

床邊是遮光的陽光，縫隙處透進來的陽光像是層層疊疊的金色薄紗，身旁是手手腳腳都扒在抱枕上的林未覺，枕邊是距離鬧鐘響起還有二十分鐘的手機。

他朝著四周看了一圈，目光最終落回林未覺懷中的抱枕身上。

那是一個，長條形的，大鯊魚模樣的抱枕，嘴巴是裂開的，可以伸進去不知道多長的胳膊，看起來有點搞笑。

重新閉上眼睛，放慢呼吸十秒鐘，顧千執(zhí)逐漸發(fā)現自己睡不著了。

于是又轉過頭去，朝著身旁的林未覺緩緩伸出手――

偷偷抽走了他懷里的大鯊魚。

約莫三分鐘后，林未覺在床邊迷迷糊糊地摸了起來，開始翻身，果真睡得沒那么安靜了。

五分鐘，林未覺在睡夢中把被子卷在某人身上，錯將其當成抱枕，半個身子壓了上去。

顧千執(zhí)感受到重量，重新閉上眼睛，心滿意足地睡了個回籠覺。

再次睜眼時，身旁已經空了。

鬧鐘是林未覺摁滅的，顧千執(zhí)醒來時，他剛好從洗手間出來，整個人帶著清爽的水汽，無事發(fā)生般朝他打了個招呼，

“我先去化妝啦。”

為了避免被認出身份，每天的早晨，都要由專門的，守口如瓶的化妝師幫他調整五官、外貌，讓他看起來只是長得像林未覺，而非雙胞胎。只要沒有人專門捏住他的臉頰，往兩邊惡作劇一樣扯，就不會暴露。

因為時間緊迫，路上還要開車很遠，他們直接將早餐帶去了車上吃。

好在林未覺不會暈車，顧千執(zhí)也不是對車輛的整潔有什么執(zhí)念的人。早點很是健康，雞蛋，培根，面包，蔬菜沙拉，主食甜粥，營養(yǎng)搭配得如往常一樣均衡。

一切都看上去正常極了，也按部就班，可林未覺就是右眼止不住地跳，吃到最后干脆伸手捂住了。

還好臉上的妝有加固過，不是碰都不能碰的。

顧千執(zhí)見狀問道，“怎么了”

林未覺搖頭，嘆氣，“右眼跳災，我有不太好的預感。”

原來如此。

顧千執(zhí)：“可能是沒睡好，還有二十分鐘到，再睡會吧。”

林未覺沒有多想，點頭應了，直接將椅背放倒，帽子蓋在了臉上。

短短的二十分鐘里，他竟做了一個夢，夢中是《永生》的片場，顧千執(zhí)被特效化妝師化了人魚的妝，帶著金屬暗黑色澤的鱗片爬上他的雙鬢，攀上他的手肘，他赤`裸著上半身，向下看去，腹肌線條流暢，人魚線也被貼滿了細細的鱗，再向下……

“到了。”

林未覺猛地睜開眼，發(fā)覺自己出了一腦門的汗，怔愣地望著彎腰來喊醒自己的顧千執(zhí)。

是夢嗎……

他下意識抬起手，碰到夢境中生出鱗片的臉頰，指腹碰到細細的絨毛，皮膚光滑。

顧千執(zhí)只是垂眼看著他，手中捏著紙巾，為他吸干睡出的薄汗。

“走吧。”

林未覺這才徹底清醒，被自己剛才睡迷糊的舉動驚得猛然坐起，心驚膽戰(zhàn)地看向顧千執(zhí)，見對方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不顯尷尬或疑惑，才松了口氣。

……

公寓是被鄭導整個買下來的，一共六層，試鏡的地方在三樓。

地方寬敞，兩人到達的時候，屋內人并不多，只有兩個導演，以及幾個負責攝影、燈光之類的工作人員。

為了防止被人說閑話什么的，他和顧千執(zhí)是一前一后分開進的門，林未覺一踏進去，就有幾道視線唰唰朝自己投來，讓他幾乎腳步一頓。

鄭副導走了過來，跟他勾肩搭背地帶去一邊，進了別的房間說事。

“小付啊，這個試鏡，我先跟你講講，咱有整整兩天時間，咱不急哈。”副導一頭濃密的頭發(fā)不知做了什么發(fā)型，像極了一個松軟的蛋糕蓋在頭頂，他一說話、一抬頭，那團頭發(fā)就在頭頂晃動。

林未覺努力把視線放回副導的臉上，認真嚴肅地點頭，“我知道的，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您說。”

“這個試鏡呢，雖說主要是選一個主演，挑的是人魚莫海的角色，但你呢，也不能懈怠，你是重點，知道為啥吧”

“為啥呢”

“親密戲啊！”副導一拍大腿，“你看，你以前也沒拍過電影，這次是真的破例要你，所以你要是試鏡時候吧，和其它主演磨合不好，一到該露的，該放開的，你緊張、害羞、放不開什么的，那還是有可能換人，知道吧”

“說得是呀。”

“所以呢，到時候主要還是拿什么片段試鏡，你能曉得伐那塊兒擺著個大床，落地窗，還有什么，啊，床單啥的，你都看見啦你放心，這次來的工作人員都男噠！你不用緊張！到時候有比較那啥，限制級的鏡頭，可能還是得先試試，知道啥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