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嫣的表情隨著思緒而變化,顯得很精彩。
孟庭瞧著,不知她又在想些什么跳躍的東西。
他繼續(xù)向韓嫣解釋:“先前我在收到定金后,先給家母買了五只雪山玄芝,余下的錢置換成給江平伯府的聘禮。五只玄芝,夠家母服用到我收到稿酬的尾款,到時候我再給家母添新的玄芝。我原本是這么打算的,不想,卻出了韓茹和曹元亮暗通款曲之事。”
孟庭說到這里,淺淺飲了口茶:“我忍著未發(fā)作,便是想等著江平伯和汾陰侯上門。他們是在我收到尾款之前上門的,我便把雪山玄芝算在他們頭上。若他們是在我收到尾款之后上門,我便會逼著他們交出些別的東西。總之,非得讓他們蛻一層皮不可。”
聽著孟庭的話,韓嫣莫名覺得很解氣,同時也覺得,孟庭這人真是心思深沉。
心思深沉也就算了,還挺狠。遇事隱忍不發(fā),一旦出手卻是一擊必殺。
就像十天前在八珍樓,他忽然對那個藍衣服的家伙發(fā)作一樣。他捏住那家伙的死穴,便讓那人再爬不起來。
韓嫣愉快的吃著糕點,繼續(xù)話題道:“那你剛才說,就算給我的聘禮翻三十倍,也付得起。這么說你已經(jīng)收到稿酬的尾款了”
孟庭回道:“十幾天前收到的,十五家書局差不多同時將尾款存進我在錢莊的戶頭。”
韓嫣好奇問:“總共有多少”
孟庭一臉認真:“很多。”
“很多是多少”韓嫣刨根追底,她思考了下,用個了比較好統(tǒng)計的問法:“折算成雪山玄芝的話,夠買多少只”
孟庭仔細的想了想,給出一個中肯的答案:“大約一百四五十只。”
韓嫣:“!!!”
韓嫣幾乎驚呆,手里的糕點忘了吃。一絲蛋黃沾在她唇角,她震驚的忘記去擦,只愣愣的瞧著孟庭。
雪山玄芝有多貴,稍微懂行的人都知道。
先前十四只雪山玄芝幾乎拖垮了江平伯府,汾陰侯府也被十六只雪山玄芝弄得傷筋動骨。結(jié)果現(xiàn)在孟庭告訴她,他的家財夠買一百四五十只玄芝。
韓嫣不由在心中驚呼:她竟然一不小心,即將嫁給一個巨富!
接著韓嫣就想到韓茹。
虧得韓茹總嫌棄孟庭家貧,若讓韓茹知道孟庭的真實資產(chǎn)情況,不知韓茹會不會氣瘋。
要不是財不外露方能保平安,韓嫣真想現(xiàn)在就殺到韓茹面前,告訴她這個消息。
震驚了半晌,韓嫣逐漸平靜。
她又想到剛剛,孟庭在姻緣契約書上寫道,如若和離,將贈送她八成的資產(chǎn)。
那真是一筆無法想象的巨額財富。孟庭肯主動寫這一條,足見他的誠心和善意。韓嫣心中不由對孟庭多了點認可。
隨即,韓嫣也意識到,孟庭說出稿酬之事,便是對她交底了。
話本子里說,夫妻間最基本的就是信任。既然孟庭主動對她交底,她是不是也該對孟庭交底
嗯,應(yīng)該交底。
韓嫣念頭一起,做下決定。她道:“孟庭,我也有件事要告訴你。”
孟庭平靜道:“請說。”
韓嫣眸子里亮著澄澈的光,語調(diào)輕快帶著笑意:“我和你一樣,也有在外面賺錢,不知你會不會覺得這不是一個閨秀該干的事。其實我沒有怎么拋頭露面,都是躲在后頭的。”
孟庭語氣溫和道:“在下并非迂腐之人,不會覺得不好。”
心里想的則是,她竟然還認為自己是個閨秀么分明渾身上下都和旁的閨秀大相徑庭,言行舉止更甚。
韓嫣拍拍胸口,松了口氣:“你沒看不上我就好。我在外面開了個鋪子,專門賣珠花頭飾的。我負責(zé)出設(shè)計。你知道我爹是將作監(jiān),我受他熏陶,在設(shè)計一些飾物上有些天賦,也練出些功底。”
她說到這里一笑:“我的鋪子盈利很多的,我也賺了不少錢!”
孟庭想了想,也炮制了韓嫣剛才的問法,問她道:“若將你所擁有的資產(chǎn)折算成雪山玄芝,約摸多少”
韓嫣驕傲道:“比你少一點,一百三四十只的樣子!”
孟庭:“……”
恕他真不知道這位韓嫣小姐如此富有,難怪她忽然就熱衷于招贅。
就這腰纏萬貫的架勢,招贅都能有青年才俊搶著上。
孟庭皺眉喃喃:“在下真的沒想到……”
韓嫣訕訕:“我也沒想到……”
孟庭:“……”
韓嫣:“……”
孟庭:“……”
韓嫣:“……”
韓嫣輕咳一聲:“所以孟庭,你在契約書上寫的和離即贈送我八成財產(chǎn)的那條,可以去掉的。”
反正我有的是錢,靠自己的錢足以半生無憂。
孟庭并沒有思慮就給了答復(fù):“還是留著吧。”
她有錢歸有錢,但和離之事終究對女子的前程傷害不小。哪怕還有一絲可能性,孟庭都決不會和離。他既然決定娶韓嫣了,就定會對姑娘家負責(zé)。
但倘若往后真的不幸走到和離那一步,他所能做的就是盡量從錢財上彌補她。
沉默片刻,目光相接。孟庭想起什么,又問韓嫣:“你那間鋪子叫什么名字”
韓嫣道:“在水一方。”
“在水一方”孟庭瞇起眼睛,眼底有淺淺的訝異。
韓嫣忙道:“怎么,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