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珍最喜歡阿爺送她,她阿爺有一肚子的故事,隨便一張口就是“想當(dāng)年你阿爺我跟著太宗皇帝的時候”,珍珍尤其喜歡聽額森說他打朝鮮棒子的故事,雖然她不知道她阿爺吹的牛逼里有幾分真幾分假,但他說來繪聲繪色別提多解氣!
吳雅家本來就女孩稀少,蓁蓁進了宮,秀芳忙著學(xué)規(guī)矩,秀雅忙著賭氣,如今整個學(xué)堂里就剩了珍珍一個女娃,族里的男孩們對她可說是寵上了天。
今天這個哥哥給她帶家里的點心,明天那個哥哥送她一本新書,珍珍長得可愛嘴巴甜又愛笑,收到禮物的時候只要甜甜地說一聲“謝謝哥哥”,就能把一屋子的堂兄們哄得心花怒放。
傅達禮對這個最小的堂妹也是疼愛有加,這日放學(xué)后他把珍珍領(lǐng)到他自己家,在炕上算賬的那拉氏一見珍珍臉上自然而然地漾開了笑容。“珍珍來了啊,一會兒留在我們家吃飯吧。”
那拉氏是個溫婉的女子,她笑望自己夫婿,傅達禮朝她點點頭說:“你去將我那支紫毫筆取來。”
接著傅達禮領(lǐng)珍珍進了他的書房,珍珍一進屋就被書架上那一摞摞的書給震住了,到底是翰林院的學(xué)究,學(xué)富五車這四個字放他身上再貼切不過。
那拉氏取了一個精致的黃花梨木盒來,傅達禮示意她交給珍珍。
珍珍抽出蓋子,木盒里原來裝著一桿毛筆,筆桿通體呈黑色筆尖若蹙,一看就知價值不菲。她趕忙推辭:“大哥哥,這個看著太貴重了,珍珍不敢收。”
那拉氏在一旁溫柔地笑握珍珍的小手,替她合上蓋子,道:“你拿著吧,這筆桿太細(xì)你大堂兄用不了,給你正好。”
傅達禮也說:“這不是我花錢買的,是幾年前皇上賞的,只是當(dāng)時庫房里沒別的紫毫筆了,又不能給我打欠條就把這支小毫給了我。”
珍珍捧著手里的盒子心里突然激動起來。這難道就是康熙爺摸過的御筆!要擱現(xiàn)代怎么也能賣個大幾十萬吧。
不對。
珍珍轉(zhuǎn)念一想情緒又陡地沉到了谷底。要賣錢她總得先回去啊,照現(xiàn)在這狀況她99.9%是得在清朝過下半輩子了。
哎,算了,這事不重要,眼前還有另一樁要緊的事。
那拉氏去打理晚膳后,書房里就傅達禮和她兩個人,珍珍抱著盒子也不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大哥哥,咱們家能不能也置幾畝學(xué)田”
傅達禮向來知道這個小堂妹聰明伶俐,他并未把她的話當(dāng)做孩童的戲言反倒是認(rèn)真地問:“置學(xué)田做什么”
珍珍說:“置學(xué)田后每年賣糧有了銀錢就能辦學(xué)堂請來夫子教哥哥們讀書。”
傅達禮又問:“為什么要請夫子,我現(xiàn)在休沐日不都來教你們讀書么”
珍珍搖搖頭,“大哥哥你從前每十日來一次,如今一個月才能來兩回。”
傅達禮不曾想珍珍竟然觀察細(xì)微至此,他領(lǐng)了皇帝的日講官一職后比從前更忙,能來教孩子們讀書的日子越來越少。
“是我的不是,我疏忽了。”
珍珍說:“大哥哥,這一日遲早都要來的,如今你在京里當(dāng)差,要是有一日皇上把你外放出京那誰還能來給咱們上課”
傅達禮道:“彼時我會請秀芳的阿瑪來教你們的。”
小爺爺珍珍心里一嘆氣,她這個大堂兄真是個老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