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藺像扔毒蛇一樣,拈起迷你鼓扔出窗外。回到床上,卻緊張得半晌睡不著。
生怕自己半夜醒來,枕頭邊會有一個美人支頤望他,淺笑輕語:“二郎睡得可好”
他咬牙閉眼,強迫自己放松心情,反復告訴自己:她要想霸王硬上弓,今天在太極宮里的時候就不會放過他。
這才慢慢睡過去。
可今天一整天經歷的危機,比他這輩子經歷的都多。到底只是17歲的少年,再想到能在他床上放鼓的人,不管是強了他,還是殺了他,都是易如反掌的事,于是……
神思過重的少年,華麗麗地被鬼壓床了。
他夢到蕭i坐在他床邊,傾身看他,幽幽問他:“我送你的鼓呢鼓在哪里”
他想回答,卻連舌頭都轉不動。
她抽出把匕首,抵在他寢衣的衣領上,語氣森寒:“拿了我的鼓,就是我的駙馬了。你竟敢把定情之物都扔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匕首便探入了寢衣之中。匕首寒涼,持匕者手卻溫潤,在薛藺感受到的冰火兩重天中,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朱果被匕首抵住了……
她陰冷笑著:“我給你的東西,你不要。那你就把這個東西,給我當信物吧。”
刀尖一旋,嫩肉就被剜了下來!疼得他一聲尖叫,從床上彈了起來。
……
哪里還有公主的身影他再把寢衣一脫,剛剛還疼得鉆心的地方,現在正好端端地長在原處,嘲笑著他的驚恐。
是個夢
他松了口氣,旋即又悲從中來,公主居然欺負到他夢里來了!
他摸摸仍有幾分疼痛余蘊的胸口,心情沮喪地去吃早飯。
陳氏讓下人去端了燉盅過來,推到他面前,“這是為娘專門給你燉的蜜桃枸杞燕窩,為了燉這個,阿娘天還沒亮就起來了。你看看你,眼圈都是青的,昨天一定累壞了吧”
薛儉驚訝地問了一聲:“阿娘你就只燉了一盅我和怡君呢”
陳氏又憂傷起來:“四娘燒才剛退,不知道能不能吃燕窩。等會兒我派個人去醫(yī)館問問。至于你嘛……”她有點瞧不上眼地道,“你身為長兄,居然還跟弟弟和生了病的妹妹搶吃的。你好意思嗎你再說了,你不進宮不操勞的,補什么補唉算了算了,等會兒讓劉婆子拿兩盞給你,你自己燉了慢慢吃。”
被嫌棄的薛儉:“……”
薛藺趕緊替大哥說話:“阿娘,長兄當然不能進宮,他可是嫡長子!這就好像是打仗的時候,能讓太子去除非是穩(wěn)贏的局面。太子是國本,嫡長子就是家本,哪兒能隨便往外放”
幾句話就解了親兄弟的尷尬,高興得薛儉摟住他肩膀直樂:“還是你知道我的苦處。”
兄弟倆相視而笑,薛藺還把燕窩盅推到兩人中間:“來來來,哥,咱們一塊兒吃。”
話音剛落,室內忽然一片寂靜,連在旁侍候的下人都噗笑出聲來。
薛藺馬上反應過來了,在唐代,父親的稱呼是很坑爹的,有“阿耶”、“耶耶”、“阿爺”、“爺爺”、“哥哥”……好幾種!《舊唐書.王琚傳》里記載,“玄宗泣曰:四哥仁孝”,指的就是玄宗的父親睿宗,因其在同母兄弟中行四,所以玄宗喊他四哥。
可是,天可憐見,他剛剛喊哥,就真的是在喊哥呀!不是在喊爸爸!
他心中呻/吟,小說作者居然連這么坑爹的稱呼都照搬到文里了,嘴里連連補救:“口誤。真的只是口誤。”
薛儉一言難盡,但還是努力替他解圍:“長兄如父,你也不算口誤得太厲害。”臉上卻是“阿耶聽到會打你的”表情。
薛藺有點委屈,問他:“兄長,我好像有點吃虧。要不然,你也喊我一聲‘哥’,讓我平衡平衡”
陳氏看不下去了:“你們鬧個什么勁兒啊……”
還沒說完,就聽到薛儉特別勉為其難地低聲擠出聲:“……哥……”然后一拍桌子,“糟糕,我也口誤了!”
接著,還不忘罵罵二弟:“都怪你,大清早我腦子還不甚清醒,你就口誤。這下可把我?guī)苷{了!”
薛藺當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哈哈大笑:“還是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兄長好。”
陳氏也笑道:“看到你們兩兄弟如此兄友弟恭,阿娘真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