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
林清葉背著背包回到家里, 他將東西收拾好,躺在床上準(zhǔn)備好好休息一下。
連續(xù)坐五個小時的車,他已經(jīng)十分疲憊,回到家里只想睡覺,然而
他忍不住想,竇陽開五個小時的車恐怕更勞累吧。
他有點想打電話給竇陽, 然而想到自己已經(jīng)和他分開, 不便再過多牽扯, 動搖對方的意志, 于是便忍下了那股沖動。
早上看日出的時候,林清葉終于將隱瞞在心底的事情真相告訴了竇陽,當(dāng)他說出和竇陽交往的同時, 還和另外的人交往的時候,竇陽的表情, 此生都難以忘懷。
那是一種不可置信,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吃驚的表情。
好像在說“怎么可能,你怎么可以做出這樣的事”
那表情讓他羞愧。
或許在竇陽的心里,自己純潔無瑕, 就算之前欺瞞他也是迫不得已, 否則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而有些底線是共通的, 比如出軌。
沒有誰能夠無限地縱容另一個人的欺騙和隱瞞, 尤其涉及到這種原則性的問題, 如果竇陽連猶豫都不猶豫就說“我不介意”, 林清葉要懷疑他腦子是不是壞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忍受得了自己頭頂綠油油。
應(yīng)該說沒有男人能夠忍受吧。
竇陽有這樣的反應(yīng),并不奇怪。
林清葉早就做好了被打罵的準(zhǔn)備,事到臨頭,竇陽沒有打他,也沒有罵他,甚至沒有做出激烈的情緒,更不用說發(fā)病提著菜刀追殺他了,然而他的心里卻非常難受,并沒有松一口氣的感覺。
竇陽越是如此寬容,他就越發(fā)愧疚。
躺在床上,林清葉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滿腦子都是竇陽。
此時的心情非常奇怪,并不是舍不得和竇陽分開,也并不是欲擒故縱,攤開所有的真相,其實心底抱著對方會繼續(xù)愛自己的念頭,因為若竇陽繼續(xù)說愛他,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可是若竇陽表示再也不和自己聯(lián)系,他又感覺難以接受。
這種奇怪而矛盾的心情,讓他輾轉(zhuǎn)難眠。
在床上翻來滾去時,輕微的敲門聲響起,林清葉從床上爬起來,走到門邊開門。
門打開,身姿修長的江奕辰站在門外。他穿了一件居家服,看起來很閑適。領(lǐng)口微微開了一點,露出一點蜜色的皮膚。
林清葉看了一眼那塊皮膚,趕緊收回視線。
“聽說你回來了。”江奕辰說。
林清葉有點意外江奕辰能夠主動來找自己,說“對,剛回來沒多久。”
“吃過飯了嗎”
“回來的路上就吃過了。”
江奕辰又問了幾句家常話,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
林清葉一一作答,他本來以為江奕辰只是恰好路過,順口問兩句而已,可聽他問了幾句之后,發(fā)現(xiàn)對方對自己的旅行是真的感興趣。
“月山上面很高,有很多霧,就像仙境一樣”林清葉說。
江奕辰背著雙手仔細(xì)聆聽,目光安靜地盯著林清葉。
接收到他的目光,林清葉有一瞬間的疑惑,片刻后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讓出一條通道,“進(jìn)來說吧。”
江奕辰俊美的臉上終于露出點笑意,這才矜持地跨入林清葉的房內(nèi),四下打量片刻,走到沙發(fā)上坐下,優(yōu)雅地翹起二郎腿,一副打算長談的模樣。
林清葉看著他的動作,默默地想想進(jìn)來就直說呀,為什么非要讓我猜萬一我一直猜不到怎么辦
當(dāng)然這些話不敢說出來。
“月山上有什么好玩的,跟我說說”他好整以暇。
“好玩的可多了”林清葉說。
兩人隨后聊了很多旅行方面的話題,期間江奕辰問他坐了多久的車,又住在哪里,又和那位朋友做了些什么。
當(dāng)然并不是長輩對晚輩的盤問,而是在輕松愉快的聊天中,自然而然地問起。
林清葉沒有感受到被冒犯,他知道江奕辰性格如此。
之前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腦子里始終有根神經(jīng)緊緊的繃著,心里頭的情緒太多,踏實不下來,擾得他不得安寧。和江奕辰聊天之后,注意力被轉(zhuǎn)移了,不知不覺間心里頭那些胡思亂想似乎沒了,煩躁感也跟著消失。
江奕辰身上有一種奇異的魔力,簡簡單單地坐在那里,就好像一根定海神針,讓所有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主心骨。
一旦有了主心骨,好像沒有什么事情不能解決的。
林清葉在心里想江奕辰很早就接觸家族事務(wù),大風(fēng)大浪什么沒有見過,自己現(xiàn)在這點兒小小的感情煩惱,和他們商場上的廝殺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而且他現(xiàn)在外要處理千頭萬緒的公司事務(wù),內(nèi)要照顧自己的爸爸,又勞累又悲傷,壓力可想而知,但是他也并沒有像自己那般輾轉(zhuǎn)難眠,千頭萬緒,一副好像天塌下來的樣子。
這樣一對比,好像我也沒有想象中那么煩惱。
林清葉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心情放松了,原本被煩躁壓抑在心底深處的疲憊,又如潮水一般涌出來,蔓延四肢百骸。
有些困了。
可是江奕辰并沒有離開,林清葉不好說“不好意思,你走吧,我想睡覺”這樣的話,忍著困意和他聊天。
然后打了個呵欠。
“困了嗎”
小小的呵欠被江奕辰很快注意到,他輕聲問道。
打蛇隨棍上,別人把臺階遞上來,哪有不下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