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年揪著雙一的領(lǐng)子往外走。
他的兩條腿耷拉在地上, 西裝褲臟兮兮的, 皮鞋的鞋跟在水泥地面上擦過, 發(fā)出沙沙的響聲。
“小丑就這么放過這件事了”香克斯有點難以置信。
在他看來小丑是那種就算死也會惡心你一下的人, 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就讓江越年得手
“當(dāng)然......”江越年單手捏著雙一的衣領(lǐng),來回晃了晃, 低頭打量這張生無可戀的臉, 輕輕笑了笑, “不可能啊。”
這個笑有點像小孩子躲在門后等待著下一個被他驚嚇的人, 一點點小的惡趣味和微不足道的快樂。香克斯被這狡黠的笑意閃了一下,頓時覺得陰沉的屋內(nèi)明亮起來。
他之前可沒在江越年的臉上見過這樣的表情。
就在他強(qiáng)行轉(zhuǎn)移視線不再看那張笑臉時, 門外傳來了噠噠噠的響動,一個披頭散發(fā)的人影來到門前,遮蔽住走廊里本就不明亮的燈光。
那個身影很高,比香克斯見過的社區(qū)籃球隊的大比利還要高, 香克斯曾經(jīng)羨慕過比利抬抬手就能把籃球送進(jìn)框里的身高,但現(xiàn)在看了這個人,只覺得這樣的壓迫感有些恐怖,心向往之的感情全然消失了。
直到那個人鉆進(jìn)門內(nèi),香克斯才發(fā)覺這是個身材姣好的女人, 穿著黑白豹紋的露肩短裙,腳上還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 十足的“巨人”。
“嗨,淵,好久不見。”江越年態(tài)度自然地打起招呼, 語氣熟稔,像是走在街上遇到了多年未見的老朋友。
香克斯有些好奇,注視面前的女人,平視只能看到她的大腿,這樣不太好,香克斯尷尬的摸摸鼻子,紅著耳朵把視線挪開——一點一點,緩慢上移,直到他看到一個尖削的下巴,如同圓錐一樣一抖一抖,悶雷般的聲音從這個名叫淵的女士嘴里傳出。
“雙一!你這家伙......還想要跑到哪里去”
粗重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下來,如同來自幽冥,帶著死亡和恐懼的氣息。
香克斯一時之間福至心靈,悄無聲息的向后退了兩步,仰頭看到淵女士的臉時,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無他,這張臉和雙一那個怪物兒子太像了,可是說是一模一樣,那三排獠牙,猙獰的面孔,布滿血絲的眼球——這種令人看一眼就噩夢連連的臉,不可能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
“啊,對,雙一。”江越年抬起手,像是拎著一根掃把,隨意搖晃兩下,雙一低著頭,身體也跟著配合的晃動起來,“這是您的丈夫雙一,雖然很理解您想要立馬和丈夫傾訴愛意的心情,但是這里還有一些小事只有他能幫忙。”
江越年頓了頓,他突然感受到手里的雙一在顫抖,驚恐的冷汗順著他的額頭向下淌,一向陰沉臉的雙一露出討巧的笑,抱住救命稻草似的緊緊揪住江越年的衣袖,“江!我突然想起來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說!沒錯!就是你離開之后發(fā)生的事!”
一邊說著,他的身體好似小蝦米一樣弓蜷起來,拼命地向遠(yuǎn)離淵女士的方向靠近,仿佛那里是只擇人而噬的獸。
某種意義上講他的想法的確沒錯,淵因為自己“美貌”得不到重視這件事,已經(jīng)處理了很多沒有欣賞水平的無聊人類了。
江越年捏著下巴權(quán)衡,他此刻很需要雙一,可是把雙一交給淵女士究竟會發(fā)生什么這就像貓咪面前晃動的帶羽毛的逗貓棒,騷的他心里癢癢的,很想伸出爪子一探究竟。
“喂,你這家伙在想什么!”察覺到江越年長久的遲疑,雙一慌亂的掙扎起來,“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家伙不是什么好東西!可惡!和公一那個混蛋一樣可惡!”
哦
在無限世界接觸過少年版的雙一,江越年對這家伙的性格了如指掌:雪上加霜、落井下石都是他的強(qiáng)項。鬼屋里的公一明明已經(jīng)被雙一奴役,雙一此刻說出這番話,倒顯得有些蹊蹺。
“淵女士,請問......”江越年婉轉(zhuǎn)的提議才說道一半,空蕩蕩的走廊里突然傳來一陣咔吱咔吱的咀嚼聲,這個聲音太過于特殊,以至于香克斯一瞬間就判斷出發(fā)出這種聲音的家伙就是那個怪獸男孩。
現(xiàn)在已經(jīng)理清楚頭緒:雙一和淵女士,夫妻關(guān)系;怪獸男孩,淵和雙一結(jié)合的產(chǎn)物。
這究竟是多么可怕的基因配對啊!
在場唯一開心起來的只有淵,作為父親的雙一此刻險些尿流,一個魔頭已經(jīng)夠了,還要來個猛獸,這絕不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情形,而是一百加一百大于一千的狀態(tài)。
如果不是江越年還緊緊拽著他的領(lǐng)子,雙一此刻絕對跑得連影子都見不著了。
淵女士大發(fā)神威,徒手撕鐵門,成功將還在享受“下午茶”樂趣的兒子拎了出來,親昵的讓兒子騎在自己肩膀上,露出讀作幸福實則驚悚的微笑。
一家三口團(tuán)圓本該是幸福美滿的時分,但雙一只想淚流,如果此刻江越年伸手把他遞給淵,那么他就要尿流了。
“真是令人感動的重逢!”江越年差點單手鼓掌,“雖然有些掃興,但還是想將這個不情之請說出來——美麗的淵女士,請問能否暫借您的丈夫一段時間別擔(dān)心,只是很短暫的一段時間......”
江越年斜睨癱軟的雙一,語氣加重,濃濃的惡趣味快要化作實質(zhì),“絕對會完、好、無、缺的物歸原主!”
雙一:我想哭但是哭不出來。
因為淵女士的善解人意,雙一依舊在江越年手中被拖著前行,他似乎已經(jīng)放棄了,四肢放松,像個毫無感情的麻袋,所有的力氣都承載到江越年的一只手上,對于他這種無賴的偷懶行為,再拎十個雙一都綽綽有余的表示你開心就好。
事情的發(fā)展進(jìn)行到這里一切順利,順利的過了頭,讓幸運值不怎么高的江越年都有些懷疑。
江越年有時候會懷疑自己是被詛咒之神親.吻過額頭,不然為什么每次,次次,都是這么倒霉
今天似乎是他運氣爆棚的一天。
哼著life is wonderful的江越年走路都踮著腳尖,看到墻角的青苔都覺得可愛迷人,雙一一口釘子也分外純真,淵女士的三排尖牙都小巧動人。
等他走出長廊看到小丑不在大廳的那一刻,這種快樂的心情更是達(dá)到了巔峰。
香克斯知道江越年開心,但沒想到平時看起來沉穩(wěn)可靠的大人竟然也會有這種姿態(tài)。
像是發(fā)現(xiàn)了某種不為人知的小秘密,香克斯內(nèi)心跟著雀躍興奮起來,然而他的嘴角還沒來得及上揚,就被面前無情的現(xiàn)實打斷。
一個黑漆漆的家伙,正蹲在房梁的幽暗角落,靜靜的看著他們。
他渾身都是不反光的涂料,整個人像是融進(jìn)黑暗的一片陰影,只有泛白的兩只眼睛仿若在黑暗中發(fā)著光,牢牢鎖定一切敵人。
江越年:我就知道事情沒這么簡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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