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風(fēng)聽聞宮中林公公的這番解釋,他下意識地就看向了女兒沈連云。
為官數(shù)載的父親不是吃素的,數(shù)道念頭在他腦海閃現(xiàn)。若熙容當(dāng)真被太后召見,那她方才就可以說出事實。如今顯然是江煦帝親自派人為熙容遮掩,而連云之前卻有布局的痕跡,這風(fēng)月軒一聽就是青樓的名字……
沈長風(fēng)微沉了臉色,而沈連云卻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她實在是不甘心,為何江煦帝要在這時候阻攔她揭穿妹妹明明就差那么一點點,她就能扳倒妹妹了!
車夫沒料到還有這一出,別說是他,就是連熙容都沒料到。
此刻趁著無人說話,熙容最先反應(yīng)過來,趕緊為自己洗白:“麻煩回去跟林公公說聲,臣女多謝皇上好意,只是這天色已晚,臣女不便出門,還是改日再說吧。”
外頭丫鬟應(yīng)了聲,隨即便去回話。
沈連云趁機遞了個眼色給車夫,那車夫倒是機靈,此刻忙不迭改口道:“奴才記錯了,這耳墜子是姑娘掉在鏡水閣的,方才奴才一時竟說成了風(fēng)月軒,還望主子們恕罪。”
話落,沈長風(fēng)忽的冷笑一聲:“來人,拖下去發(fā)賣了。”
車夫頓時大驚失色,從沒料到自己是這個下場。他剛想下跪,便被幾個手腳麻利的婆子上前牢牢扯住,一路哭喊著拖到外頭。
沈連云見到這一幕,臉色有些發(fā)白,她知道父親定是察覺到了什么,否則不至于重罰車夫,此舉無疑是在殺雞儆猴。
紀氏此刻也有些明白過來,她微微蹙起了眉。沈長風(fēng)看破不說破,他打發(fā)完車夫后沉聲道:“既然是一場誤會,那便罷了。待會兒父親就吩咐下去,把下人的流言澄清了,容兒日后小心謹慎些總是沒錯。”
熙容乖巧地點了點頭,旋即一家人在沉默中繼續(xù)用膳,直到先前的丫鬟折回來傳話,方才打破了寂靜:“林公公說二姑娘若是今晚不便,可于明日午時入宮面圣,還望姑娘準(zhǔn)備一番。”
沈連云筷子一頓,她低垂著眼簾不語,可江煦帝這回給她的刺激一點都不小。
熙容剛欲征詢一番雙親的意思,卻聽紀氏已然輕聲答應(yīng)下來:“傳話回去,說二姑娘會去。”
“娘。”熙容忍不住嘟囔一聲,她一點都不想進宮見江煦帝,結(jié)果被紀氏威脅著瞪了一眼。
用膳畢,熙容便回了自己房內(nèi),她有所不知,后來沈連云被雙親二人狠狠訓(xùn)了頓,她直言自己被豬油蒙了心,哭得像個淚人。
翌日,熙容穿了件簡約素凈的衣裳,帶著丫鬟坐入那輛華貴的宮中馬車,沒過多久便到了紫禁城內(nèi)。然而熙容萬萬沒想到的是,她居然被帶到了流云宮,這是自己上輩子曾經(jīng)住過的宮殿。
宮女見熙容一直停駐不前,忍不住問道:“沈姑娘覺得有何不妥”
熙容俏臉微寒,她不解江煦帝這是何意,又或許他覺得流云宮比較雅致,這只是巧合
就在此時,眼前出現(xiàn)一道明黃色的高挑身影。
江煦帝自殿內(nèi)緩步而出,立在那塊寫著“流云宮”的牌匾下。他鳳眸輕抬,見熙容今日著裝甚是素淡,江煦帝手中新的玉扳指轉(zhuǎn)了圈,方才淡淡道:“還不進來,是要讓朕等多久”
熙容避開他的視線,先是略帶敷衍地行了半禮:“臣女參見皇上。”
江煦帝朝她伸手:“過來。”
熙容沉默片刻,終于朝江煦帝緩緩挪去,只不過她走到門檻處卻陡然加快步伐,顯然是打算趕緊繞過江煦帝。熙容能做出這般幼稚之舉,也是實在被他逼得沒了法子。
江煦帝又豈會讓熙容得逞,他伸手一探,便抓住了她柔嫩的小手,而后牽著熙容緩緩走去。
“放開!”熙容輕聲斥了句,她沒察覺到自個兒嬌俏意味十足,反而使勁甩了甩手臂,卻不料那鐵掌竟是牢牢鉗制住自己,就如黏在身上一般。
江煦帝冷聲道:“你敢甩朕上回還沒找你算賬。”
熙容氣得抿唇不說話,此時二人已然走到流云宮正殿內(nèi),熙容打量著其中陳設(shè),她還沒掃上幾眼,突然發(fā)現(xiàn)正中央那張黃花梨圓桌后,坐著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女童。
對方同樣在打量著自己,只是目光中帶著一絲純真和好奇。她年紀約莫只有五歲,生得有些瘦,華麗寬大的衣袖更顯空空蕩蕩。女童的面色呈現(xiàn)病弱的蒼白,雖然生得好看,但想來身上是帶了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