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梨一抬頭,就看見陸三爺一身石青色的錦袍,眉目舒朗,身姿凜然,行走間可以看到腰間掛著一枚白玉玉佩。
唐梨眼睫一顫,就把目光落下了。
“哎,阿梨。”陸宜玉推了推唐梨的胳膊,在她耳邊輕聲說:“你看見我三叔腰上那塊玉佩沒”
“啊”唐梨嚇了一跳,含糊道:“沒注意。”
“他身上戴的那塊玉佩,看起來挺不值錢的。”陸宜玉好奇道:“我三叔從來都是衣著矜貴的,怎么會戴這么廉價的掛飾……”
唐梨的心間陡然一顫,下意識往屏風那邊瞥一眼――當然是什么也沒看見了。
只是她心中忍不住想著,這塊不值錢的玉佩終究是配不上他,還是找個時間要回來,下次再送他一個更貴重一點的好了。
用完團圓飯后,唐梨就和唐姨娘回屋歇著。
只是有守歲的習慣,要過了子時才可以睡,唐梨和唐姨娘坐在暖閣里,一邊吃著點心果子一邊閑聊等時間。
在塌上聊了一會兒,唐梨就忍不住開始犯瞌睡了,眼皮沉沉的,止不住想閉上。
突然之間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雪葵出去開門,片刻后看見陸大爺披著墨色斗篷進來,唐梨驚訝地站起身,瞌睡都沒了。
按著正經(jīng)人家的習慣,除夕夜夫君都是要留在嫡妻房里守歲的,陸大爺怎么會忽然過來了……
唐梨想到了方才宴席上陸宜玉說過的話,大爺和太太吵架了,現(xiàn)在彼此冷戰(zhàn),誰也不理誰,大爺估計也不想去太太房里守歲吧。
唐姨娘沒有多言,起身就去伺候陸大爺更衣洗漱,不忘吩咐唐梨:“你先回房吧,和丫頭們聊聊天,子時過了就睡。”
唐梨乖巧地應(yīng)了一聲“是”,隨后回了西廂房。
……
除夕夜睡得晚,到了大年初一的早上,唐梨就有些賴床,在溫軟的被窩里蹭了兩下,聽見外面響起此起彼伏的鞭炮聲,才掀開被子起身。
梳洗過后,換上新衣,唐梨去滄瀾院給太太拜年。
滄瀾院里倒是安靜,唐梨去的時候只有幾個下人在,錢媽媽對她道:“太太昨晚頭風犯了,這會兒還臥床呢……”
唐梨也不好打擾薛氏,在堂屋對著里間磕了個頭算拜年。從蒲團上起身后,錢媽媽塞給她一個錢袋,“這是給唐姑娘準備的壓歲錢。”
唐梨訝然欣喜,走出院外一看是一錠銀子,對這份突如其來之財有些激動,然后小心翼翼收好,打算花燈節(jié)那日買面具用。
隨后去了青松院。
瑞獸香爐里燒著清淡的鵝梨香,炭盆里的火燒得很旺,陸三爺在金絲楠木的桌子上撐著書案寫字,見唐梨進來,叫她道:“過來看看你的字寫得怎么樣了。”
唐梨倒也沒生怯,那日罰抄之后,她練字就認真多了,現(xiàn)在寫的字尚能勉強入眼。
她走過去,研了墨提了筆,在紙上揮灑寫下“新年快樂”四個大字。
陸三爺看過后笑了:“是有進步。”
像得到了夸獎的小孩子,唐梨扭過頭沖他一笑,水亮的眼睛閃著光澤,梨渦泛著一層淡淡的光暈。
陸三爺在書案下不知從哪翻出來一個紅包,遞給她,“賞你的壓歲錢。”
唐梨一喜,心里感嘆著,過年就是好呀,這么多人都上趕著給她發(fā)錢。她喜滋滋地打開紅包一看,臉色卻變了。
紅包里只有薄薄一張銀票,面額是一百兩。
唐梨訝然抬起頭,這也太多了吧。
“你都給我拜年了,我能不給你壓歲錢嗎”陸郁低頭示意著案上那幅字。
唐梨掃了一眼她寫的“新年快樂”四字,有些說不出話來,她又不是什么書畫名家,一幅字能得到一百兩銀票
她的目光落在陸三爺腰間那塊熟悉的玉佩上,想了想,還是用這一百兩給他換一枚更名貴的玉佩好了,這樣才襯得上他。
“三爺……”唐梨琢磨著話,有些說不出口:“可不可以……把玉佩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