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兒,別怪姐姐心狠,那陸三爺是什么人,豈是你能招惹的”唐姨娘低低嘆氣,“我被迫做了陸家的妾,已經嘗夠了這孤苦卑微的味道,不想讓你也走上這條路……”
唐姨娘仔細為唐梨擦干眼淚,看著她的小臉,認真道:“我的梨兒,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孩子,將來定要嫁給一個能一心一意待你的人,做風風光光的正頭娘子,明白嗎”
唐梨聽著姐姐這番話,眼淚又涌上來,點頭道:“我明白的姐姐。”
姐妹倆復又抱在一起好好痛哭了一場,在丫鬟的勸慰下才止住了聲。
唐梨和姐姐這么哭一場,感情好似又深了很多,唐梨決定要遠離陸三爺,不想再讓姐姐失望了。
翌日一早起來,唐梨就覺得天氣愈發(fā)冷了,頭一探出去就打了個寒戰(zhàn),她立馬又縮回了被窩。
鈴蘭撩開了帳幔,笑道:“姑娘還不快起來,外頭下雪了。”
唐梨內心一驚,也顧不上冷了,掀開被子就蹬蹬蹬跑到窗前,往窗外一看。
漫天飛雪,銀裝素裹。
她癡癡地望著,嘴中呢喃道:“這就是雪呀……”
鈴蘭噗哧一聲笑出來,“感情姑娘還沒見過下雪呢。”
唐梨的確沒見過,她從前在江南,冬日里冷到徹骨的時候,也是沒下過雪的,她總在書中看到描繪下雪,一直不知是個什么樣子,直到今日才算見識上。
陸宜玉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唐梨縮在被窩里,把被子裹一圈繞在身上,胖乎乎的像一個蛹。
陸宜玉笑道:“阿梨,和我出去玩雪嗎”
唐梨眼睛一亮,點了點頭就要下床,雪蘿給她拿了件枝條綠繡花襖裙,外面罩一件月白色鑲白狐邊的斗篷,厚厚的一圈白狐絨毛擁在脖頸間,更將女孩一張小臉襯得瑩白如玉。
外頭已經有下人掃出一條干凈的道路,兩個小姑娘卻偏偏不走,非要往那厚厚的雪堆里踩。
唐梨踩在松軟的雪上,腳底下咯吱咯吱響,她被這聲音逗樂了,腳步愈發(fā)快速起來,陸宜玉在身后喊著“等等我”,唐梨反而提起裙子飛奔起來。
兩個人你追我趕,歡快的笑聲漫開整個園子。
唐梨又和陸宜玉找了塊空地一起堆雪人,唐梨沒有經驗,堆出來的雪人奇形怪狀,她把氈帽圍領戴在雪人頭上,自己倒凍得臉通紅手冰涼的。
她隨手撿了兩塊石頭當雪人的眼睛,還是覺得缺點什么,陸宜玉提醒她,去周圍找找枯樹枝插在雪人身上當胳膊。
唐梨就轉身去竹林中找,林中也遍地積雪,她折下一根樹枝,又覺得不好,往前去折另一只,不知不覺就走出了這片林子。
陸郁就獨身站在林外,像棵青松一般直立在雪中,墨色大氅與雪白天地鮮明地交織在一起。
唐梨的眼睛里原本還漾著笑,嘴角也是翹著的,可一看見他,臉上的笑意就消散了。
她腳步頓住,微微屈膝:“三爺。”
兩人間的距離有些遠,陸郁往前走了兩步,唐梨卻下意識往后一退,臉上是警惕的表情。
陸郁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一瞬間覺得眼前這女孩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他從衣袖中掏出個東西,沉聲道:“答應還給你的。”
唐梨一看,是她的岫玉手串。
不知道是怎么幫她從池塘里找出來的,她抿了抿唇,沒說話,默默把手串從他手上取回來。
指尖碰上的一剎那,陸郁察覺到了她的冰涼,看著她的手背也動得通紅,他遞出手里的手爐。
“拿著。”
唐梨愣了一下,那手爐是六瓣梅花形,小巧精致,銀葉飄香,跟她平日用的銅爐完全不一樣。就像他們兩個人,也是完全不同的階級。
她搖搖頭:“三爺?shù)臇|西,奴婢不能要。”
特意用了奴婢這個稱呼,就是想和他劃清界限。陸郁聽了果然擰眉。
“還在因為我扔你鐲子的事生氣”
唐梨聽了,仍是淡淡的:“奴婢哪有資格和三爺置氣。”
她現(xiàn)在只想好好聽姐姐的話,不讓姐姐生氣。至于陸三爺,她大概還是躲遠一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