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宜玉的臉?biāo)⒁幌聭K白，她使勁用帕子擦手，把手擦得通紅，生怕蜜餞上的老鼠藥殘留在手上。
唐梨的心也砰砰跳，親眼看見一條鮮活的小生命死在自己眼前，這感覺也是很震撼的。
“二小姐，三小姐。”樹后有丫鬟走來，看見幾人行禮。
“兩位小姐可看見一只黑貍子了”說話的正是壽康院的丫鬟渠歌，老太太前幾天嫌無聊養(yǎng)了只貓，這貓卻是個閑不住的，趁人不注意就偷溜出去了，可苦了她們這些丫鬟，成天都要滿院子找貓。
還沒等兩人回答，渠歌就看見草叢里吐著白沫的黑貓了，“呀！這、這不是毛毛嗎”
毛毛就是老太太給貓起的名字。
陸宜玉和陸綺玉也看出來了，陸綺玉大著膽子問了句：“渠歌姐姐，這貓……是祖母養(yǎng)的”
“是啊。”渠歌快哭出來了，她是專門伺候貓的，這貓死了，她估計也活不成了，“毛毛怎么會這樣啊！”
陸宜玉和陸綺玉慌了，彼此對看一眼，二人臉上都寫著兩個字――
完了！
……
壽康院里。
唐梨、陸宜玉和陸綺玉三個姑娘跪成一排。
老太太的臉色很不好看，那貓她才養(yǎng)了幾天，剛養(yǎng)出點(diǎn)感情，冷不丁就死了，還是被耗子藥毒死的。
“誰喂它吃的蜜餞”老太太沉著臉發(fā)問。
陸宜玉捏了捏衣角，她平日雖然頑劣，但那是在大房，薛氏寵她，很少責(zé)罵她，可在老太太這兒就不一樣了，她很怕老太太。
于是她低著頭道：“是它自己吃的……”
“胡說！”老太太拍一下桌子，那貓是個憊懶性子，平日里又被她養(yǎng)得刁了，吃食都是送到嘴邊的，絕不會自己去覓食。
陸宜玉嚇得縮脖子，見瞞不到老太太，也不敢說實(shí)話。
陸綺玉也垂下眼眸，那摻了毒的蜜餞雖不是她親手喂的，可也跟她脫不了干系。
她比陸宜玉更怕老太太，陸宜玉還是老太太嫡嫡親的孫女呢，她父親卻只是老太太的庶子，跟老太太都沒有血緣的。
唐梨則更慘了，她原本只是在背后看戲的，那貓的死和她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可她還是被抓來了，現(xiàn)在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老太太的目光在三人面上掃過，愈發(fā)拉長了臉：“到底是誰干的說！”
“祖母！”陸宜玉哭道：“孫女真的不知道呀，那小黑貓猛然就口吐白沫了，孫女也唬了一跳呢！”
她跟老太太撒嬌想裝糊涂混過去，這招在薛氏那里好使，可老太太就不吃她這一套了，她板著臉問：“宜玉，是不是你干的”
“不、不是！”陸宜玉白著臉辯解。
老太太又轉(zhuǎn)而去問陸綺玉：“綺玉，是你干的嗎”
“老太太明鑒！”陸綺玉忙磕頭，“綺玉沒有啊！”
“那難道是唐姑娘”老太太看向唐梨。
唐梨心一緊，她明明知道是陸宜玉和陸綺玉干的，可她沒法當(dāng)著兩人的面把她們供出來，又不可能自己認(rèn)下這事。
只好低下頭低聲辯解：“梨兒沒有……”
老太太這下沒耐心了，“都不說是吧”
她頓了一下，見三人還是沒動靜，揚(yáng)聲道：“韋媽媽，請家法！”
其實(shí)在老太太心里，一只貓未必比得上她的孫女，只是她看著這幾個姑娘，不僅貪玩毒死了貓，還學(xué)會了說謊、狡辯、隱瞞，這才是最讓她痛心疾首的。
陸宜玉和陸綺玉一聽家法就慌了，唐梨雖然不清楚陸家的家法，可看她們兩人的反應(yīng)也知道了，頓時嚇得渾身哆嗦。
韋媽媽很快呈了家法戒尺上來，老太太道：“我最后問一次，誰干的”
陸宜玉猶豫著，既然說了要被罰，不說也要被罰，還不如干干脆脆承認(rèn)了，她抬起頭，正要張嘴，卻被陸綺玉按住了。
陸綺玉既不想被罰，也不想承認(rèn)，她看著沉默在一邊的唐梨，計從心來。
“祖母！”陸綺玉突然抹起眼淚：“不是孫女不說，是孫女不敢說啊……”
老太太愣住：“為什么不敢說”
“因?yàn)椤⒁驗(yàn)椤标懢_玉眼珠轉(zhuǎn)了兩圈，大哭起來：“因?yàn)楦蛇@事的人不是我們家的啊！”
老太太頓住了。
不是她們家的。
那只有……
唐梨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陸綺玉，她知道陸綺玉不喜歡她，甚至看不起她，卻沒想到她居然把這事栽贓到自己身上。
她連忙俯下身去：“請老太太明鑒，梨兒絕沒有做此事……”
陸宜玉也懵了，不知道怎么事情就變成這個樣子，她茫然地看著陸綺玉，陸綺玉假裝抹淚，沖她眨眼，那意思很明顯，讓她配合她一起栽贓。
可是……陸宜玉猶豫了，這事她做不來，良心不安，只是她現(xiàn)在也不敢承認(rèn)了，承認(rèn)了就等于是毒死黑貓、說謊隱瞞和栽贓陷害三重責(zé)罰了。
那她會被老太太打死的吧……
陸宜玉想到就全身發(fā)抖，看了唐梨一眼，也顧不得了，“祖母，二姐姐說的沒錯，就是……就是……”
后面的話她說不下去了。
只是前面這一句，也夠表明她的態(tài)度了。
唐梨一顆心直直地下墜，陸綺玉栽贓她，她雖然憤怒，卻不傷心，因?yàn)樗揪秃完懢_玉不好。
可是，她一直以為關(guān)系很好的陸宜玉，也栽贓給了她。
唐梨只覺得絕望。
嘴里的話越發(fā)沒有力度：“老太太，梨兒真的沒有，是二小姐和三小姐……”
方才是死咬著不肯說，這會兒又開始互相攀扯，老太太看著眼下三人，只覺得非常失望。
就在這時，門外丫鬟進(jìn)來：“老太太，三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