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能阻擋我。”東華重重甩劍,“就是我父君還活著,阻攔我,也是這個下場。”
歲醒的手抓緊刀柄,額角青筋暴跳“你欲圖奪取欲界太初靈石,真的是為了玉清境清微天”
“當(dāng)然是。”東華道。
“打算如何做”歲醒又問。
東華收起劍,朝歲醒攤手“我提升了,玉清境的實力自然提升。”
“你”歲醒的呼吸不可遏制加快,胸膛劇烈起伏,他隔著數(shù)丈距離打量這位友人,打量這個從小一同長大的師兄,目光掃過他面容的每一處,卻發(fā)現(xiàn)不太能夠看明白。
“人與人的想法,果然多數(shù)時間是無法共通的。”東華慢條斯理道。
歲醒看著他,良久后,扯出一絲譏笑,“你執(zhí)意要攻欲界”
“我執(zhí)意。”東華說得肯定。
“好。”歲醒的眼神冷下去,“東華,我們到時候見。”
神逝不同于凡塵生靈去世,浩大又悄然無聲,化作點點光華,乘風(fēng)而去,入云中,入雨中,入青山,入長河,重歸虛無。
不給話別的機(jī)會,不留祭奠的尸骨,等百載千載之后,機(jī)緣落下,或許再次重逢。
歲醒從東到西,由南到北,用腳步丈量整個玉清境后,來到月之木生長的地方。不知朔北是何時跟在他身后的,昔日的少年已長成肩膀?qū)捄竦哪腥耍瑓s依然沉默少言。
山巔上,巨大的樹冠遮天蔽日,銀葉沙沙,銀光縷縷,察覺到那位悉心栽培它的人離去,此地連風(fēng)都變得哀傷。
“我要去欲界。”他對身后的男人說道。
朔北不假思索回答“我和你一起。你很少離開圣境,但我對那個地方頗熟,有我在,你不必操心旁的事情。”
“我此一去,可能不會回來了。”歲醒垂眸,聲音有些低。
他身后的人走上來,仍像年少時那樣抓住他的手腕,語氣堅定“會回來的,我們不會輸。”
歲醒偏頭,靜靜看了朔北一會兒,說“他不會對你留情。”
“我也不會對他留情。”朔北道。
歲醒對朔北說好。
他向來說走就走,袖子一甩,便提步行往玉清境的出口。朔北緊隨在后,回頭看了眼山巔那棵巨大銀樹,不由問“你不帶走月之木師祖早些年就把它留給你了。”
“樹木的根往往深入地底,這樣不僅能充分汲取養(yǎng)分,還能穩(wěn)固沙土。雖然它是我的樹,可玉清境是它的家,是它守護(hù)千年的地方。”歲醒輕聲解釋。
頓了頓,又道
“既然你說會回來,就讓它在這里等我們回來好了。”
但他終究沒有說到做到。前往欲界,尋到太初靈石,將之藏到不為人知之處后,玉清境便對欲界開戰(zhàn)了。
東華親自率軍發(fā)起進(jìn)攻,欲界應(yīng)戰(zhàn)勉強(qiáng),不過多時,死傷過半。
仍活著的提出將太初靈石交出去,已換取安寧生活,但東華已殺紅了眼。他宛如天神臨世般降臨這個世界,抽劍,揮斬,毫無保留,傾盡整個玉清境之力。
劍光刺目。
“這不是這片土地能夠承受的。”歲醒隔著耀白光芒和天上那人對視,低喃出聲,“若這一劍落下,此后千年萬年,這片大地上都不會有生靈存在。”
緊接著,他被朔北拽了一把“我護(hù)你離開。”
“不行。”歲醒沉聲道,“我若走了,這片大地上的生靈必死無疑。”
“那樣你就死了”朔北擰著眉梢,語速極快,說話同時不放棄地把歲醒往旁邊拽,“你或許擋得下這一劍,但自身必死無疑”
“若你真執(zhí)意護(hù)這片地方,我替你。”
“不。”歲醒偏首,狹長漂亮的鳳眼沉靜注視朔北,語氣堅定,“東華揮出這一劍后,將暫時脫力,那個時候,我要你去打敗他。”
從劍上落下的光輝離地面越來越近,歲醒在一片炫目璀璨的華光中挽弓,素白衣袍翻飛,烏黑長發(fā)起落,他像一只迎風(fēng)展翅的鳥,高貴美麗。
劍落,世界迎來終焉。
箭出,天地重開。
清風(fēng)過,流光溢彩。
呼
江沅像是從一場漫長的沉睡中醒來,重重喘了一口氣。他坐在朔北家的紅木沙發(fā)上,鳳眼狹長清亮,白袍委地,烏發(fā)長垂,風(fēng)吹來,輕輕起落,在虛空里留下幽淡光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