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老爺子的手微微顫抖起來:“是了,是了,是他的簽名,小四從小就喜歡寫寫畫畫的,他那時候還說……”話說到一半,就停了。
蔣老爺子看著蔣云,相似的面容,相似的姿態(tài),仿佛那個優(yōu)秀又驕傲的孩子還活著。
“我就再任性一回……”蔣老爺子面無表情,嘴唇微微蠕動半晌,終于下定了決心:“這個公司,我就完全交給你運營,不過依然只有一年時間,一年以后,看你的表現(xiàn)。”
“沒有問題,爺爺!”蔣云長身玉立,神采飛揚,原來偽裝的那些天真幼稚一下子被撕開,露出滿臉的野心勃勃。
蔣老太爺忽然搖搖頭,笑起來:“不,你還是不太像你父親,你更像年輕時候的我,那時候,我還年輕……”
蔣老爺子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拄著拐杖,揚揚手示意蔣云離開,然后哼起一首含含糊糊的老歌,那歌聲曾經(jīng)也十分鏗鏘有力,可現(xiàn)在,就像老人的背影一樣,也逐漸模糊……
蔣云看得有些愣神,又狠狠搖了搖頭,他正年輕,還有著大把的好時光,不能虛度。
第二天,子元集團組織的檢查組突然進駐蔣氏服裝,開始全面審查公司賬務(wù),同時,子元集團果斷報警,以財務(wù)后勤為首的一批中層管理人員和相關(guān)的工作人員或是被直接拘押,或是取保候?qū)彛瘓F內(nèi)部一場天翻地覆的變動,就此開始。
原來的總經(jīng)理蔣臨涯,卻是在媽媽桑的肚皮上知道這件事情的。
蔣老太爺親自帶人,把這大白天還在胡混的兒子抓了起來,然后逮到公司,直面各種審查。
蔣臨涯衣服都沒穿好,襯衫的扣子只扣上一小半,露出肥膩膩的肚腩,一截衣擺扎在褲子里,另一邊卻搭在外頭,兩只腳都光著沒有穿襪子,一腳深一腳淺的走著,嘴里還喃喃說:“老爺子不是原諒我了嗎發(fā)生什么了你們抓我做什么”
他還想掙脫,可惜雖然滿身肥肉,卻只是虛胖,半點力氣都沒有。
再看到蔣云,他才一下子精神起來,跳罵道:“你這小崽子,又做了什么!”
蔣云只搖頭嘆氣,懶得同這糊涂二伯一般見識。
他們原本只查了挪用公款的案子,沒想到首席設(shè)計師章清麗卻自己跳了出來,又把蔣臨涯利用她套取公司補貼,虛假報賬的事情捅了出來,還告發(fā)了原總經(jīng)理蔣臨涯利用職務(wù)便利,脅迫她委身相許的惡行。
后一件事情誰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前一件,蔣老太爺看著那些偷雞摸狗一樣的錢款數(shù)字,再看看財務(wù)經(jīng)理那邊巨額的虧空,簡直要氣笑了:“這個廢物,也只有這點眼界了。”
真正叫蔣老太爺爆發(fā)的,是這回清查出來的一份貸款合同,財務(wù)經(jīng)理以公司大樓為抵押,從銀行又貸了一大筆借款,而這份合同下頭,竟然有蔣臨涯的親筆簽名。
“你是決心要把家業(yè)敗光啊!”他氣急了,舞著手上的拐杖,毫不留情的砸向老二,被邊上人連忙抓住,才沒有釀成血案。
蔣臨涯看著那張有點眼熟的紙,也嚎啕大哭起來,虛弱無力的癱在地上,然后努力爬向蔣老太爺,還想去抱老人家的腳。
這一回,蔣老太爺只用拐杖,狠狠的抽了一下老二的手背,就毫不猶豫的轉(zhuǎn)身離開了。
蔣云看著癱軟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卻再沒有人理睬的二伯,蹲了下來,輕聲說:“二伯,在咱們這樣的家族,還是要多多讀書學(xué)習(xí),工作尤其要用心,要不然,麻煩總會找上門的。”
蔣臨涯抹著滿臉的鼻涕眼淚,呆呆看著這個滿臉微笑,聲音柔和的四侄兒,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