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柚左手抱著一只暖手爐,右手攥著毛筆,眺望窗外幾眼,就垂下頭在身前的畫紙上作畫。
流云走過來,見曲柚差不多把窗外那顆紅梅樹都一模一樣的復(fù)刻到了紙上,即便早就知曲柚畫技高超,此時再見,還是不由驚嘆:“娘娘,您真是妙手丹青,這梅花到了娘娘手里,完全活了!”
曲柚淡淡一笑,收了最后一筆墨,習(xí)慣性地把自己的袖子向上擼,流云知道曲柚的習(xí)慣,冬日衣裳厚重,不好挽動,她走過去幫忙。
“娘娘,你可得快點,這天涼,可不能受寒了。”
流云給曲柚挽著袖子,不放心的叮囑道。
曲柚“嗯”了一聲。
把袖子挽上去,隨即可見曲柚比雪還盛白的手臂上印一只青色的蝴蝶。
那只蝴蝶栩栩如生,靈動得根本不像只是一塊胎記。
曲柚從一出生就帶著這塊胎記,她很喜歡,在每次作完畫之后,她都會習(xí)慣性地把這只蝴蝶畫上去,算是以此代替印章了。
即便早就把這塊胎記的形狀和模樣完全記在了腦海里,但曲柚就是想照著它作畫,算是一個怪癖吧。
畫好蝴蝶,曲柚在畫上落款一個“柚”字。
“娘娘,殿下回來了!!”
突然傳來小宮女的傳報,曲柚手里的毛筆一抖,“柚”字最后那一“丨”,生生被墨拉長,把“由”的那小半邊,戳成了“申”。
曲柚手里的毛筆掉落,她再是冷靜,面對這個消息時,也被驚到了。
是驚喜還是驚嚇,曲柚未可知。
“娘娘莫急,奴、奴、奴婢去確認一下!”
流云比曲柚更加慌措,怕小宮女誤報,她把暖手爐塞回曲柚手里,趕忙跑了出去。
她剛踏出寢殿,鐘嬤嬤嚴(yán)肅著肥臉步子匆匆的跑過來。
見曲柚還愣愣的杵在寢殿里沒反應(yīng),她皺起眉頭,“哎呀娘娘,您怎么還在屋里啊!殿下的兵馬都抵宮了,過不久殿下就回來了,您得帶著東宮眾人到東宮大門口候著,好迎接殿下凱旋啊!”
曲柚微凝的小臉緩了緩,對鐘嬤嬤“嗯”了一聲。
其實半月前,皇上就收到顧城安和司將軍還有靖王的捷報。
顧城安帶去的兩萬兵馬奇跡般突破北燕國六萬大軍的防守,成功涌進平蕪,順利增援司將軍和靖王率領(lǐng)的十萬大軍,之后是長達五個月的持久戰(zhàn),即便后來北燕國再涌來八萬大軍對平蕪四面夾擊,殘暴狠厲,但顧城安巧妙利用“增灶計”,讓對方誤以為大晉又派來三萬大軍。
北燕帝數(shù)來以謹慎和詭詐著稱,從不打勝算低的仗,況且平蕪靠近北燕的糧轉(zhuǎn)站,在此地對峙對于北燕而言,極其適合打拉鋸戰(zhàn),北燕可以保證不間斷地運輸糧草,保證其二十七萬大軍的溫飽。
然,平蕪乃大晉邊境,周圍沒有建立任何糧轉(zhuǎn)站,如果要耗,大晉的兵馬最后會落得饑腸轆轆而趨于不戰(zhàn)而敗的境地。
但,這是在大晉的兵馬多于北燕的情況下。
然實際上,顧城安能帶去的,只有兩萬兵馬,加上司將軍和靖王手下的,不過十二五萬,北燕大可不必用這樣的方式,直接十四萬大軍繼續(xù)夾擊,完全可以吞噬大晉的十二萬兵馬。
以是,顧城安在北燕大軍松懈下,預(yù)備打持久戰(zhàn)之際,即可率兵突圍,將被動的局勢扭轉(zhuǎn)過來,接而創(chuàng)下了以少勝多的榮耀戰(zhàn)績。
如此好的消息,自然很快在宮中傳開,曲柚也被萬嘉帝告知,可是此時此刻,在聽見顧城安真的回來了,不久將近在咫尺,曲柚還是沒出息的開始緊張。
聽了鐘嬤嬤的話,曲柚依言招呼了東宮上上下下,一起涌到東宮門口恭敬站好,等待顧城安歸來。
鵝毛大雪依舊下著,流云給曲柚撐了把傘,見她手里的暖手爐涼了,吩咐綠蓉去找一個新的來給曲柚換上。
在外面一站就是幾個時辰,曲柚手里的暖爐換了又換,天都快黑了也不見顧城安來,被凍得小臉發(fā)紅,周圍的宮女和太監(jiān)們也好不到哪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見一輛華貴的馬車緩緩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