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采桑道:“原本是失蹤了,但是就在前幾日,突然出現(xiàn)在了云錦城中一個村莊里。”
前幾日
肖傾撐著下頜懶洋洋靠在窗邊,眼睫低垂遮住了眼底復雜的光影。
幾日前他讓付華散播消息,說他們找到了方家滅門案的關鍵證人,就在臨江一帶,并讓付華呆在暗中守株待兔,等著幕后之人落網(wǎng),好巧不巧,這次也是前幾日
事情進行得這般順利,肖傾卻沒一絲輕松感,然而覺得更加沉重,這一切順利得,反而像是有人在刻意引導。
他抬起眼眸,目光無聲無息落在齊采桑身上,那張談笑風生的臉上,沒有一絲破綻。
更何況,他還只是個凡人
之前從柳依依的回憶中,肖傾就知道方家的滅門同另外三大世家脫不了關系,并且隱約和云渺夫妻的死亡也牽扯至深。看情況來推測,袁珩利用方家的資源調查云渺夫妻死亡的真相,惹怒了陸家,陸家便聯(lián)和其他兩家想要分割這個不聽話的方家所鎮(zhèn)守的地界。
肖傾皺著眉思索了一番,但這只是他的推測,如今突然冒出齊采桑和一位不知姓名的被害者哥哥,讓他又開始對此事動搖起來。
看來,還得去漁女口中那個鬧鬼的方家舊址中查探一番。
三人各懷心事,相談過往之事,敘舊到黃昏之時,齊采桑才依依道別,身后的小童推著輪椅帶他離開。
房中只剩肖傾與陶旭,先前還揚著的笑臉在看到彼此后頓時冷了下來,互相送了對方一記白眼。
肖傾看他不順眼是因為同為反派,他被剝皮抽骨,這人到大結局卻依然活得風生水起。
陶旭看他不順眼是因為,這人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冷場一會后,肖傾喝了口熱茶,才慢悠悠、涼颼颼道:“黃鼠狼拜年,不安好心,說吧,你幫我的目的是什么”
陶旭冷哼了一聲,同樣用陰陽怪氣的聲音回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順手幫你下而已。”
肖傾嘲諷道:“我可不覺得你有這么好心。”
陶旭翻了個白眼:“我自然不會白幫你。我聽說你在盛安城見過溫如玉,我想知道你們說了些什么,溫如玉可有說他之后會去哪”
“沒說,但我看他那樣子,似乎受制什么人。”對溫如玉,肖傾的心情十分復雜,還要從三年前各派弟子共同前往云錦調查方家滅門一事說起。
那時溫如玉已在修真界小有名氣,溫潤公正的形象深入人心,是以溫如玉掌握了這次行動的話語權,各家弟子都以他馬首是瞻。
調查如火如荼進行到一半,正缺一個關鍵信息揭露謎底的時候,溫如玉突然宣布,肖傾有重大嫌疑,但我只有推理沒有證據(jù)。
所有人都處在一頭霧水里,但秉著對溫如玉的信賴,大家雖然疑惑,卻依然支持溫如玉牛頭不對馬嘴的推理,也是那時,肖傾被爆開青樓、與上清門主關系齷蹉、暗地里干了很多惡事,在這些事上,他們有證據(jù)。
一時間群起而攻之,沒有人在乎真相了。
肖傾也成了反派界里的背鍋俠。
所幸的是上清門主怕他將上清門一些暗地里的事抖出去,連夜派上百名弟子接他回宗門,并暴力將此事鎮(zhèn)壓下來,理由同樣是――你沒證據(jù),奈我何
估計是一群心高氣傲的小弟子們被啪啪啪打臉,又無可奈何,是以將一腔怨氣全泄在了肖傾身上,這些年來,肖傾的風評一向不佳,聽聞最多的,就是他的罵聲。
紅塵界里,最讓人討厭的修真者排行榜,肖傾是當之無愧的第一,甚至碾壓邪派頭領,上到老婦,下至幼童,罵人都會帶上一句:做人不要這么肖傾!
肖傾恨溫如玉,是理所當然的。
但這個恨,原身是不怎么在意的,就像他不在意別人什么鍋都往他身上甩一樣。
肖傾轉眼看向陶旭,知他心中在想什么,便難得好心道:“溫如玉并不是受制于溫家,溫家以他母親威脅他,事了又拖欠他母親治病的靈藥,致溫母死亡,他即使不要命,也不可能繼續(xù)呆在溫家。”
陶旭神色恍惚,喃喃道:“那他能去哪里......他,沒什么朋友的。”
肖傾十分看不下去那些為了“兄弟情”神思不屬的人,當即惡心的寒毛都立了起來,直接付了銀子離開,連聲招呼都沒打。
就讓陶旭在夕陽下,獨自悲傷吧。
出了酒樓,越漸寒峭的天氣飄起了兩三點雨絲,吆喝叫喊的小販收拾完攤子急匆匆返家,肖傾細思了番,步子一轉,逆著人流往方家舊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