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將自己豐滿的身軀擠進她嬌小的藤椅里,問道:“宋先生,你見多識廣,知道有什么東西,可以讓火燒不起來嗎?”
宋問不明白他的來意,兩手環(huán)胸,試探挑眉:“水?”
南王:“……”
“本王是說,原本燒得起來的東西,可是現(xiàn)在被火點了之后,它卻沒有被燒掉。”南王立馬補充道,“不是火折子,也不是火把。”
宋問:“那您是說……煤油?”
南王:“……”
宋問在一旁坐下,終于不再和他繞圈,說道:“譬如,用衣服。用一件薄衫包住樟腦,然后取火點在衣服外面。只要及時撲滅,衣服就不會被燒壞。”
南王又問:“那假若沒有樟腦呢?”
宋問:“那就用酒精。”
南王:“什么又叫酒精?”
宋問:“就是很濃很濃的酒。不停燒制后得到的東西。”
“原來如此。”南王沉思片刻,又問:“那如何要讓那火自動燒起來,又完全不留下痕跡?”
宋問靠上椅背,后仰著頭,探究的看著他道:“王爺,您不是要,謀劃什么吧?”
南王咋舌道:“哪里的話?不過隨口問一問罷了。若是什么稀罕的事,你不告訴我就是了。”
“總之,都是一些游方術(shù)士的小把戲。原因大抵是相同的,只是各自本事不一樣。”宋問一手放在腿上,笑道:“我想王爺還是學這個東西了,學的不好,容易露餡。重要的是,聰明人都不好騙。”
南王跟著笑道:“不知道宋先生在說什么。不過是想學些戲法,討兒子歡心而已。”
宋問配合著感慨:“王爺真是慈父。不過宋某也只是偶有聽聞,略知皮毛,不敢妄言。”
南王與她聊了沒一會兒,見問不出什么,就尋個理由先走了。
林唯衍掛在一旁的樹上一直沒有出聲。
“唐霈霖,很久沒看見了。”林唯衍望天頭頂?shù)臉淙~道,“他們真的是父子嗎?”
言語間絲毫沒有聽出想念或疼惜,聽著不過更像一個借口而已。
林唯衍從樹上坐起,跳了下來,很是不解道:“當初在酒樓的時候,明明見他很心疼。是真情¨實意的。”
宋問走過去將門合上,說道:“在眼前的時候,會真心的疼愛他。可是一旦離開遠了,就不記得多少。這大概就是他們的愛子之心。因為他們心里,想著更多別的事情。”
薄情的人也有情,只是消散的太快而已。
只有兩種人會讓他們放在心上。
可用之人。將來或許可用之人。
可惜唐霈霖已經(jīng)都不是了。
河道河神顯靈一事再難隱瞞,不日便傳入京城。與這消息一同傳來的,還有南王讓人從嶺南押送糧車北上,以救災荒的消息。同時,先前糧草被燒事情,也跟著傳了過來。
這兩件事情撞在一起,宋問總算猜出些原委。
兩次起火事件,明顯不是一個做的。
一人太粗糙,而一人太高明。一人意在搗亂,一人意在蠱惑民心。
燒糧草這樣的事,張曦云不會做,所以他自然能猜到是誰——南王無疑了。只是他不確定唐毅是不是也參與其中。
于是先順著這邊去查,就發(fā)現(xiàn)了南王下一步的動作。
南王原先燒糧,估計是希望能以此為由,假借押送保護之名,將兵力上調(diào)。如此一來,有人燒糧在先,朝廷多少松些口風。
也難怪張曦云大怒。這將嶺南兵馬帶到皇城門前,如何能忍?如今陛下身體欠佳,若稍有差池,太子年紀尚輕,如何能應對這幫虎豹之輩?
再者,現(xiàn)在是水患未除,又起內(nèi)亂,外敵若是覷緊時機,揮兵直下,那便是雪上加霜。大梁基業(yè)若被撼動,又是戰(zhàn)起,生靈涂炭。
絕不可以!
南王就是認準他們?nèi)缃裼行臒o力,才敢此時施為。
雖然他行事并未露出馬腳,在京城也很是謹慎,張曦云確實抓不住把柄。可是,有些事是不需要證據(jù)的。
張曦云是個狠毒的人,也是個決絕的人。順著南王火燒糧草一事,借機弄出了河神顯靈一說。想趁南王還在京城里的時候,先給他扣一個謀逆造反之嫌,將人按住,把他們的兵馬攔在遠處。
可惜朝廷消息太閉塞,南王耳目倒是很靈通。知道或許不妙,在張曦云發(fā)難之前,跑出了長安城避風頭。
如今……如今京城里還剩一個唐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