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河一通, 便是利國利民的大工程,一來為通商, 二來為防洪, 三為引流灌溉周邊田地,四來,這河道也是一門生意, 河邊挖水塘, 可以養(yǎng)魚,可以種菱角, ”傅知玉帶著席丹王, 一邊看一邊感慨, “能在幾年內(nèi)挖到這個程度,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席丹王在邊上看的也很認(rèn)真,時不時這里摸摸那里看看, 其他的不說, 草原上的灌溉問題確實是他苦惱很久的問題,若是能修運河,自然是好的。
運河河道很長,傅知玉這一行人這一路至少要三四天,這還只是粗略看了看沿途而已,若是細(xì)看,恐怕還要更久。
“等通了之后再看,便會大不一樣,”傅知玉道, “河邊還可以種楊柳,到時候看著,也是一景。”
前幾天都看的挺好的,席丹王看的也規(guī)劃都差不多制定出來了,這運河差不多要修到哪里,沿途路經(jīng)多少個城市,他大致心里已經(jīng)有底了。
但是看到最后,他們見到了一個許久未見的人。
四年之前,謝恪被他發(fā)現(xiàn)之后,就真的老老實實再沒有來過江南,反正傅知玉再沒有遇見過什么奇怪的事情,便當(dāng)他再沒有來過。
這回,應(yīng)該也是巧合
看見謝恪的時候傅知玉就在沿途邊上站著,運河畢竟還沒有通,最后一段還在挖,河道工還在那里揮汗如雨,傅知玉還去看了看河道工的伙食,是大饅頭和炒菜,他還要了一點自己吃,雖然不精致,但是很有農(nóng)家菜的風(fēng)味,但是這里的吃食比較辣,傅知玉吃了幾口就被辣地吃不下去了,連喝了好幾口水。
“吃不了辣就不要吃了,你還有閑心體驗這個呢”席丹王看了他一眼,隨后又指著不遠(yuǎn)處給他看,“那還有一個跟你一樣奇怪的人,看看啊。”
傅知玉聞言便隨著他指著的方向看了一眼,這一眼便看到謝恪了。
挖河道的還有一部分士兵,他們不僅要干活,也要維持秩序,謝恪就坐在那堆人中間,穿的十分樸素,傅知玉一直沒有注意,都不知道他在那里,也就是席丹王眼睛尖還愛看別人的熱鬧,否則誰也就看不到他。
他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兵,和其他人一起同吃同住,低著頭干啃饅頭也不覺得有什么委屈。
似乎是感受到了傅知玉的視線,謝恪那邊很快眼神就看了過來,他似乎愣了好一會兒,然后站了起來,朝傅知玉這便走了過來,后面都是一路小跑。
席丹王覺得自己正事辦完了,現(xiàn)在是看戲的時候,迅速站到一邊去了。
謝恪朝這邊來的時候,又趁著路上這一點時間稍微收拾了一下,但是他趕河道工,渾身都是塵土,這么短的時間里面,他也不能收拾成什么樣子。
傅知玉不怎么吃辣,河道工的伙食看著不辣,入口的時候也還好,但是后勁足,時間越長感覺越辣,喉嚨都在發(fā)燒,他喝水也壓不下去,河道邊上塵土也多,又時不時地咳兩下,看著也有些狼狽。
這兩人在這種情況下見面,確實有些尷尬,謝恪都跑到他面前去了,也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好。
“我”謝恪沉默了一會兒,因為想念,又忍不住看他,卻又不敢看他,最后只憋出了一句,“我沒想到,你會來這里,不好意思,我都、都沒做什么準(zhǔn)備。”
傅知玉看著他“你要做什么準(zhǔn)備”
“知玉你,你不是不想見到我嗎”謝恪緊張道,又忍不住解釋,“我平時不來這里的,但是工期將近,必須要有人盯著,別人我也不放心,就我自己來了,也沒想到你會過來。”
傅知玉“”
“我也沒有那么過分,”他道,“你去哪里都可以,這個我管不著,今天只是巧合而已,何必像見了洪水猛獸一樣”
傅知玉說完這句話,又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道“我知道修這個大部分都是你出的力,你來盯著,是應(yīng)該的。”
他也很清楚,確實是謝恪做到這一切的。
謝恪聽到他這么說了,心里終于松了口氣,他覺得他這段時間忙上忙下,付出這些,也算有個結(jié)果。
“等這條河通了,你就不用再擔(dān)心了,”謝恪低聲對他道,“你掛念的那件事,真的不會再發(fā)生了。”
傅知玉看了他一眼,正巧撞見他眼神里的討好與小心翼翼。
他想著謝恪大約知道自己修這條運河的初衷是什么,畢竟他是為數(shù)不多知道的幾個人。
“等河打通的那一天,你能來看嗎”謝恪鼓起勇氣又問他,“也不算我白忙活。”
他提心吊膽地等著傅知玉的回復(fù),便緊盯著他看。
傅知玉想了一會兒,然后點了點頭,道“好啊。”
他想見證這一切,謝恪在不在都沒有關(guān)系。
兩人再沒有聊下去,錯身走過,只是席丹王砸了砸嘴,沒品出什么味道來。
“你看看喲,”他看著謝恪的背影,又和傅知玉感慨道,“也就在你面前他會這樣。”
傅知玉沒有應(yīng)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