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斤頂落下后, 整個誅仙大陣一片死寂, 下方的修煉者該如何驚慌失措, 臺階上兩個人均不得而知。
很快, 其他的修煉者也會被誅仙大陣迅速轉(zhuǎn)移。千斤頂?shù)穆湎乱呀?jīng)激活了誅仙大陣的自保程序,屆時這方異空間會完完全全的關(guān)閉,沒有了誅仙大陣的支撐, 帶著里面的東西一起湮滅。
八級石階之上, 是永恒的靜寂,安靜的只能聽聞一個人的呼吸聲。仙霧還在, 甚至連那些虛構(gòu)的白鶴還依然安靜的盤旋在登仙臺空蕩蕩的頂端,機械的飛翔著。
只有四方鎖和四方鎖鑰匙結(jié)/合在一起,才能踏碎虛空,從誅仙大陣中出去。
宗戟拿到了陣眼的四方鎖鑰匙, 而被他歸還的四方鎖,在前一秒,又被完完整整送到了他的腳下。
這意味著他能從這里出去,而驚蟄,卻會被永遠的留在這里。
“轟——”
宗戟一拳砸在千斤頂上,可惜石門紋絲不動, 即使他抽出手中的承影劍死命一下一下的揮砍,雪白的劍尖砍在厚重的石料上,刮起一串火花, 不留任何痕跡。
別的宗戟可能不確定,但是這千斤頂是絕絕對對的無法突破。現(xiàn)在即使取出了陣眼, 等待誅仙大陣自我消亡尚且需要千年時間,若是無法突破石門,困在這里的人就只能活活等死,等著異空間被懸虛大陸的法則碾的粉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宗戟已經(jīng)無法思考,巨大的悲傷和怒火如同潮水一般吞噬了他,將他引以為豪的理智和風(fēng)輕云淡盡數(shù)消去。下意識流出的眼淚不受控制,那雙灼灼金眸中滿是水痕,清亮的淚水一滴一滴砸落在地上,安靜的砸出一串透明的水花。
他一拳又一拳的砸在千斤頂上,明知是無用功,卻砸到關(guān)節(jié)處滲血也不見停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不要哭。”
朦朦朧朧間,另外一道喑啞的聲音從石門的那一邊傳來,隔的極近。
兩個人之間不過隔著一座石門,卻是咫尺天涯。
“誰哭了”
宗戟冷笑一聲,最終還是喪氣一般的背靠著石門,無力的坐下,看也不看自己滿是血絲的雙手,閉上了雙眼。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他的聲音干澀,難聽的像是用粉筆在黑板上劃過,仿佛這一句話已經(jīng)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氣。
在千斤頂?shù)牧硪贿叄滓聞ψ鹚坪醪煊X到了一般,緩緩伸出手去,順著石門那邊傳來的聲音,準確無誤的捕捉到了宗戟的方位,將自己的額心貼到冰冷的石壁上。
按照天梯的高矮,驚蟄正好落后宗戟一截,若是沒有千斤頂,這個姿勢就仿佛他正好把宗戟抱在懷中。
“很早。”
宗戟問的是關(guān)于四方鎖的事情。
他明明沒有告訴驚蟄四方鎖和鑰匙結(jié)合才是脫離這誅仙大陣的關(guān)鍵所在,但是最后一刻驚蟄將四方鎖扔過來時,宗戟才恍然,原來——
他早就知道了。
也是,傳說中解開四方鎖就能踏碎虛空,宗戟又暗示過驚蟄很多次關(guān)于破碎虛空的事情,驚蟄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猜不出。
最終被蒙在鼓里,以為自己算無遺漏的,只有宗戟一個人罷了。他的慣性思維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一個人,卻沒想到還有另外一個愿意為他付出生命的變數(shù)。
“你如果不來的話,我可以通過承影砍出的空間裂縫回到懸虛大陸。”
宗戟安靜的凝視著自己的手心,語氣生硬。
“仙階在空間裂縫里無法存活一炷香時間,你會受傷。”
這家伙居然還振振有詞,宗戟簡直要被驚蟄給弄氣笑了,“那你現(xiàn)在逞英雄,被永遠關(guān)在誅仙大陣里,你滿意了”
“”
“陣眼被取出來后,異空間會湮滅。如果你無法從誅仙大陣中脫身而出,即使是仙階,也會跟著滅亡。”
宗戟的聲音很冷靜,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手垂落在地上,神色是前所未有的疲憊。
而石門那邊卻是長久的沉默,一看就是沒有任何悔改之心的模樣,氣的宗戟七竅生煙。
“只要是你。”
很久很久,傳來白衣劍尊嘆息一般的聲音,親密的像是貼近了他的耳廓,宛如情人般的耳/鬢/廝/磨。
只要是你。
“你知道些什么啊”
玄衣男子靠在石門上,眉眼間盡是空白,似乎在這一瞬間里失去了言語,等好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自嘲的笑了笑,終是下定決心。
說著什么回去再說,現(xiàn)在回去都回去不了了,說了又如何。
在生死面前,之前為之堅持的一切,不過都是過眼云煙,無足輕重。
“為了一己私欲,我掌他生死,控他命運。”
“誅仙大陣說的不錯,我愧對的那個人,是你啊。”
手持一支筆,為了能夠從筆下化作的文字中獲得賴以生存的金錢,將筆下人物肆意曲折,為他們的人生加上各種各樣的障礙,仿佛一個高高在上的創(chuàng)世者,違背自己握筆的初衷,寫出膾炙人口的文章。
為了生存,上述其實無可指摘。
但是當這一切化為現(xiàn)實,是否也會為筆下人物真實經(jīng)歷的命運而感到愧疚和后悔呢
宗戟不過一句“驚家覆滅,大雨沖刷了三天三夜,血水才盡數(shù)干凈。”
驚蟄卻是真真切切經(jīng)歷了血海深仇,命運顛覆,一朝之間從意氣風(fēng)發(fā)的驚家小少爺淪落為街頭乞丐。
造物主不過輕描淡寫的在鍵盤上敲出“
屹于大雪之中修煉,方修得森寒劍氣,一劍掃天下。”
白衣劍尊卻是十幾年來日日夜夜站在風(fēng)雪中,任由大雪落滿他的鬢發(fā)眉上,堆疊成小山,千錘百煉,日以繼夜,這才掌握劍氣,手握足以復(fù)仇的力量。
最后,“太上忘情,拂去衣上塵埃萬千,破碎虛空,只身負劍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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