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子烈的右臂關(guān)節(jié)淤青了一大片,已經(jīng)肉眼可見的腫了,需要冰敷至少十五分鐘。
唐安斕一面將冰袋替他按在傷處,一面跟他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以打發(fā)時間。
“關(guān)同學(xué)你今晚超級帥,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
“沒你帥,你擒賊先擒王。”
她笑了起來:“誰讓那個姓謝的打傷你了畢竟拖隊友后腿不是我的風(fēng)格,并肩作戰(zhàn)才是上上策。”
“辛苦你。”
“不辛苦,你費心保護我那么半天,我才要感謝你。”
關(guān)子烈沉默半晌,忽然莫名其妙來了一句:“其實你完全打得過曹瀧。”
“……啊”這下?lián)Q唐安斕一頭霧水了。
“曹瀧強迫你做他女朋友,直接揍他就可以了,不必特意撒謊。”
所謂撒謊,自然特指她說他是自己男朋友的這件事,搞得曹瀧現(xiàn)在還以為倆人戀愛分手又和好,演了一出大戲。
“呃,我一般不和同學(xué)動粗,影響團結(jié)。”唐安斕想了想,復(fù)又意味深長地看向他,“關(guān)同學(xué),你該不會還在為曹瀧的事情而記恨我吧”
“不至于。”
關(guān)子烈很少刻意解釋些什么,事實上,與其說不至于記恨,倒不如說他壓根就沒生過氣。
須知從前的他用程驍?shù)脑拋碚f,即“浪子的臉,和尚的心”,對任何女生都沒什么興趣,但自從第一眼見她開始,他的情緒及反應(yīng)就沒正常過。
她鹿一樣明亮溫柔的眼睛,她海棠花般明媚的笑,她的聲音天生嬌軟,她靠近時身上有蜂蜜青梅的香氣,又暖又甜,方方面面都能撩動他的心。
誰的心都不是木頭做的,都有泛起漣漪的一天,無非是看什么時候吹來那陣風(fēng)罷了。
他有時也會想,被她當作擋箭牌,或許也不是件壞事。
但他很快又會記起,她曾斬釘截鐵地告訴他,他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將關(guān)子烈從沉思拉回了現(xiàn)實。
毫無疑問,大半夜十二點還能來電話的無聊的人,只能是程大少爺。
恰逢唐安斕此時放下冰袋,去把空了的牛奶盒子扔掉,關(guān)子烈注視著她的背影,按下了接聽鍵。
“有事”
程驍?shù)恼Z氣一如往常,笑呵呵沒個正經(jīng):“我今晚喝了杯咖啡,失眠,來找你聊聊。”
“聊什么”
“聊一聊小級花,她幾個小時前找我要了你的號碼,后來聯(lián)沒聯(lián)系你啊你有沒有請人家吃頓夜宵,再紳士地把人家送回家啊”
“……想死就直說,成全你。”
程驍太了解自己的兄弟,頓時笑得更大聲了:“看來是聯(lián)系你了,恭喜恭喜,阿烈,機會是要把握在自己手里的,以后請主動點,別總靠我推動進展。”
正在這時,并不曉得關(guān)子烈在接電話的唐安斕,從廚房探出頭來問道。
“關(guān)同學(xué),你餓不餓,要給你煮點東西嗎”
關(guān)子烈:“……”
手機那邊的程驍,好像被誰掐住喉嚨似的,笑聲戛然而止,他足足震驚沉默了十多秒鐘,這才終于后知后覺驚叫起來。
“阿烈――小級花不會在你家吧!”
“……你能閉嘴嗎不是你想的那樣。”
“好了不必說了,是我多余了!”程驍幾乎喜極而泣,“沒想到你才是真正的情圣,不撩則已,一撩驚人――趕緊和人家共度美好夜晚吧,記得別做什么出格的事兒,尊重是保持長久戀愛的前提!”
通話驀然中斷,傳來了嘟嘟嘟嘟的機械忙音。
很好,這下子跳進黃河也解釋不清了。
唐安斕等了半天沒等到關(guān)子烈回應(yīng),她疑惑地走回客廳,卻見關(guān)子烈正鐵青著臉色坐在那里。
“你怎么了”
“程驍剛來電話了。”
“……哈”
“他知道你在我家了。”
“……”她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去向他說明!”
關(guān)子烈看她一眼:“說明什么”
“呃,說明咱倆絕對沒他想象的那種關(guān)系,他這屬于過分解讀。”
“算了,他不會信的。”
程驍非但不會信,甚至還會繼續(xù)腦補成兩人不愿公開,決定開展甜美又神秘的地下戀愛的劇情。
越描越黑。
唐安斕一時尷尬:“那……你到底要不要煮點東西吃夜宵也沒約成,還打了一架,怕你餓了。”
“不吃了。”關(guān)子烈說完,像是怕她誤會,又低聲補充了一句,“其實并不餓,你要吃自己去冰箱挑。”
“我也不餓,先替你把藥噴了吧。”
她走上前來,拿起袋子里的跌打損傷噴霧劑,根據(jù)使用說明用力搖晃,隨即對準他關(guān)節(jié)處的淤青噴了幾下,再用手按摩吸收。
她的指尖很軟,溫度微涼,緩解了關(guān)子烈傷處的灼熱感,但卻于不經(jīng)意間,燃起了他心底的點點星火。
那種感覺很奇特,連他自己也分辨不清,究竟來源于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