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書仙君眉頭皺得更緊。
欲要纏向小女娃兒的靈藤幾次被裴焱拿手背撞開,能看見他凡胎的雙手屢屢和藤上仙力相撞之下,脫皮見血。
茗仙君搖了搖頭:“這人類少年護著她,難測。”搖罷頭,茗仙君又道:“若不測,只憑推測判定她是妖就殺了,便欠妥。”
洛書仙君看著裴焱手背上的血痕,眉頭更皺,忿聲對小蘿莉:“小妖你真是狡詐,也不知從哪里騙來這凡人少年給你當(dāng)擋箭牌。”
船舷一側(cè)吹起一陣風(fēng)。
身上廣袖長袍忽然被風(fēng)吹起,微微拂蕩,船頭端坐之人任靈藤在半空中凌懸了片刻,而后慢慢收回了。
他冰冷道:“中洲島,到了。”
那泛著寒意的黑色長針還對著二人,裴焱未敢松懈心神。
一身天青色袍子也在風(fēng)中輕輕揚起,茗仙君笑著抬頷向前眺望了一眼,便道:“如此,我們便不與他們兄妹二人糾纏了,既未能判定,師叔此回且饒過他們吧”
裴焱察覺到黑色長針每每試圖所指都是小女娃兒的額心,便又將她拽到了身后,自己擋住指向她額心的長針,執(zhí)意護住。
船身像是撞到了什么,輕輕晃了晃。
裴焱一回頭,看見兩盞金色琉璃燈吊在渡口前豎著的兩根細長竹柱上,泛著金色的流光。
渡仙船已經(jīng)靠了岸。
盤腿端坐于船頭的仙人不聲不響地站了起來。
黑色長針“咻”的一聲朝他飛回了,從他后背沒入體內(nèi),像滴水回源一樣,微泛漣漪,無聲無息。
裴焱忍不住抬頭看向了他立身的背影。
白衣如水,廣袖流云,肩披繁復(fù)蓮紋鶴氅,雙肩肩頭都墜有黑色鐵蓮樣式的蓮紋環(huán)扣。
他坐著的時候長發(fā)鋪滿后背,映著頭頂白玉簪,顯得修逸清冷;站起后身姿峻峭如松,烏發(fā)垂散至腰際,在周身流轉(zhuǎn)的清光中更顯得冷如冰霜,寒意浸人。
裴焱腦子里便就躥出了一個詞:高嶺之花。
總覺得這個詞非常適合這個仙君。
即便和他“享譽”妖魔界的煞名不搭,但同樣能表達出他不好接近、不好惹、非常冷漠、拒人千里的氣質(zhì)。
裴焱仰頭看著他的背影小片刻,直到見他抬步踩上渡口的橫木,才醒神過來他這是不打算跟他們糾纏了。
這么一來裴焱反而想起了什么,上前兩步對他道:“對了,謝謝你之前從水里救了我……”
一碼歸一碼,他隨手伸過去想拉他的衣袖,將他拽過身來當(dāng)面道個謝,只是還未碰到他,就聽他冷凝道:“不準(zhǔn)碰我。”
裴焱愣了一下,一瞬間想起剛進大學(xué)時,室友去找他一起吃飯,一眼看上了他同系一位跆拳道系的師姐,那個師姐身高腿長、漂亮得像朵高傲的凌霄花,室友上去搭訕的時候稍微靠得近了點,她就是這樣又冷又傲地說了句:“不準(zhǔn)碰我。”
裴焱:“……”
一般無二的語氣,只是這位仙君聲音還要更冷一些,但聽著同樣像個驕矜的大小姐……
裴焱便識趣地縮回了手,隨口道:“那好吧,總之,謝了。”
“神經(jīng)病”、“煞星”、“大小姐”頭也不回地向渡口遠處行去了。
溫和愛笑的茗仙君繼孤塵仙君之后踩上渡口,此時回頭來看著裴焱又笑了笑,隨后離了。
蘿莉大妖眼看著他們走遠,心弦總算松了點,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好了好了……活下來了!!!
她剛剛松開攥在裴焱身上的兩只小爪子,腦袋一轉(zhuǎn)就看見洛書仙君離得很近地站在她和無淵身旁:“啊啊啊你怎么還沒走!”
裴焱聞聲轉(zhuǎn)頭,便見洛書仙君眼神熱切地盯著自己。
“小兄弟,你家中可還有除她之外、另外的姊妹未出閣的……”
裴焱:“……”
被他拿手指著的蘿莉大妖忍不住要抓狂:哪個說羅浮山洛書仙君性子出了名的靦腆!這仙君哪里靦腆了!!
見裴焱不答,洛書仙君微微漲紅著臉把手中憑空出現(xiàn)的兩三本紅冊子塞到了裴焱手中:“這、這是本仙君剛剛擬好的聘書、禮書和迎書……上面已經(jīng)落了我洛書仙君的名,你人間家里要是有另外未出閣的姊妹可叫她們其中一人拿著它來羅浮山找我。”
裴焱:“……”
無憂:啊啊啊你堂堂一個仙君至于嗎!
洛書仙君靦腆()地撓了下額發(fā),再看了裴焱(的臉)一眼,轉(zhuǎn)身跟隨另外兩人離去。
蘿莉大妖分明看見他行出老遠又回過頭來看了一眼。
無憂暴躁地連連跺腳:你這登徒子仙君到底是有多喜歡我哥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