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仲文:“”
已經讀完《論語》正在讀《孟子》的寶璁是個不成器的
他待要解釋,說寶璁也很聰慧,卻聽賈政絮絮叨叨地囑咐了許多與寶玉相關的話,于是知道賈政偏見根深蒂固,便閉上嘴聽完,默默出去了。
次日阮仲文見了寶玉,知他已經讀完啟蒙,如今在念詩集,就考了他幾句詩詞。寶玉自然回答得挺好,阮仲文就勉強收下了寶玉。
而到后面,寶玉背四書五經不上心,經常病假躲懶,阮仲文看他越來越不順眼,都是后事了。
寶玉倒是真高興,阮仲文教課起來,比賈政有意思多了。同窗不僅有寶璁,還有極得他喜歡的清霜,便是上課內容他不喜歡,作業(yè)又多等等,他都忍了下來。
接著寶玉跟著去了詩文聚會,抄了好些詩文回來,集成一冊,帶回去給林黛玉看。寶璁冷眼瞧了半天,深覺他誤事。
讀詩是好事,不過林黛玉要是只讀詩詞,未免作繭自縛了。一方天地狹隘,心情自然也容易憋仄。
于是他便尋了些名家游記與奇文雜記給林黛玉,又說起詩文宴會和鹿鳴宴上的熱鬧來,感嘆道:“十年寒窗苦讀,才換來這鹿鳴宴的一時熱鬧。我如今才剛開始讀《四書》,都不知哪一年才能有這樣的運氣呢!”
林黛玉聽了這話,忽然欲言又止起來。
寶璁便隱約記起來,原著里,林黛玉似乎挺不待見人參加科舉為官做宰的。難道現(xiàn)在他說的話,讓林黛玉覺得他俗氣了不成
想到此,他就皺眉起來,盯著林黛玉瞧了又瞧,也有些欲言又止。
林黛玉見寶璁有些不開心,便怯生生問:“哥哥這是怎么了可是我說錯了什么,惹哥哥不開心了”
寶璁知她又多想了,不想她心思沉重,便斟酌著詞句,笑著安撫道:“妹妹怎么會惹我生氣便是惹了我,也只有你生氣的理,我才不會生你的氣。”
林黛玉見寶璁笑意言言,知他沒生氣,便安下心來。
寶璁便又道:“只是我剛見妹妹欲言又止......妹妹不妨暢所欲言,咱們兄妹閑談,何必那樣拘謹”
林黛玉便勉強笑了笑,又嘆氣道:“哥哥剛才說寒窗苦讀十年,其實卻不是。那些能參加鹿鳴宴的人,哪個不是用功讀書熬一二十年的呢科舉三年一次,一次不中又考一次,聽說有些人考了好幾次,到頭發(fā)花白的也有。”
“原先我聽說那樣的事,只道是別人傳的夸張。后來我先生也教我念了四書,我只讀幾篇文章也覺得艱難,何況是考科舉聽說要讀完四書五經及諸子百家和二十四史,讀完還不算,還得讀它們的注解,融會貫通之后才漸漸能作出錦繡文章來。”
寶璁聽的聚精會神,心中驚詫極了。
他是因已經活過幾十年,又經歷過前世社會才心智成熟有些見識。可林黛玉一個古代閨閣女兒,又才八歲年紀,說出這番話,有這樣的見識,這是何等天生的聰慧才華!
“妹妹已經讀了四書怎么平日里不拿出來看我慣常見你只看詩集之類的。”寶璁道,“早知道你也念四書,我遇上不會的就來問你了,咱們一起念書,不也多些趣味么”
林黛玉猶豫了會,就回說:“我又不考功名,看那個做什么在家閑讀了幾篇也罷,來了這里......有姐妹們陪著說話,讀些詩玩玩就不錯。”
寶璁搖搖頭道:“要我說,我們男的拼命念書只為了考功名,真真是俗氣!像妹妹這樣女兒家的念書,才真是繼承前輩賢言,修身養(yǎng)性,又曾廣見識,不負書中黃金呢!”
林黛玉第一次聽見有人這么說的,當即心里一松,忽然就豁然開朗起來。
當初進府時,她聽聞賈母說家中姐妹都只認識幾個字,不做睜眼瞎罷了,還以為女孩子家念太多男子該讀的書,是不好的事情,所以才常只看幾本詩集,不曾把四書拿出來過。
如今被寶璁這么一說,回想在揚州跟著先生正經念書的光陰,不知不覺間,竟忽然不再滿足于那些閑書,生出了讀更多正經書的期盼來。
寶璁又催她,說叫她把四書撿起來,回頭他有不明白的,好與她一起探討。
林黛玉磨不過,便答應了,只是叫他不要告訴別人,免得姐妹們拿她打趣,笑她要去參加科舉一樣。
寶璁自然是滿口答應的。
自此之后,無人之處,寶璁便偶爾尋一些他知道或者不知道的問題,和林黛玉一起探討學習。
初時,他只是為了讓她不要覺得女孩讀書是壞事,可到后來,越請教便越佩服她聰慧,請教學問也更認真了起來。
自又開始讀四書之后,林黛玉心情開闊,身體似乎也好了許多,一高興便給林如海寫了家書,道:“......賈府親人個個都對我好極了,寶玉寶璁兩位表兄尤為疼我,時常尋了詩文游記送我看。寶璁哥哥還與我一起探討四書學問,父親也不用擔心我像在揚州一樣,無人和我說話了......”
如此相伴,一晃三年過去,薛姨媽帶著薛寶釵薛蟠上京來住,寶璁才驚覺,原來時間過得這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