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珍珍點了點頭。
但其實,隋主任是過于樂觀了,前世他們國棉廠也是花巨資從國外購買了一批先進的機器,但那些機器被拉回來安裝好后,經(jīng)常出小問題,不是這里壞了就是那里壞了,最后更是直接罷工了,那時國外的技師已經(jīng)走了,機器淪為了擺設(shè)。
不但廠里的產(chǎn)能沒能提高,而且還虧損了巨大一筆錢。
關(guān)鍵是,由此還產(chǎn)生了很多問題。
一瓶紅酒很快喝盡了,張媽將小建明哄睡了,和趙珍珍一起收拾碗盤。
沈莉莉自小生活就有保姆,雖然后來父母去了調(diào)去了老家,但她一天三頓在廠里吃食堂,根本沒有幫著收拾碗筷的自覺。
再說了,她覺得趙珍珍也有點奇怪,家里有保姆,她一個女主人干嘛搶保姆的活兒啊
倒是隋主任單身多年,一個人住在兩間半的院子里,洗衣做飯做家務(wù)都是一把好手了,他有點過意不去要幫忙,趙珍珍趕緊說,“不用你不用你,去陪莉莉姐說話!等會兒我還有點事兒要問你呢!”
作為國棉廠的職工,趙珍珍是可以按照內(nèi)部價,每年以優(yōu)惠的價格買二十米布的,一般人家做衣服少,這些布也差不多夠了。
但因為王文廣和孩子們的衣服都做得多,這點布遠遠不夠。
趙珍珍打廠里廢布的主意不是一天兩天了,但他們國棉廠質(zhì)控部門非常嚴格,二十四小時分組派人在各個車間監(jiān)督,因此出來的次品并不多。這些布料或者染色不行,或者中間跳線有小洞,按照常理是不能用了的,因此銷售科定的價格非常便宜。
這些廢布非常搶手,別說一般的職工了,就連趙珍珍這種算是有一官半職的人都摸不到。
而隋主任的廠辦,恰恰管這個事兒,月底各個車間的用料情況,任務(wù)完成度以及廢料的明細都要匯總他這里,然后再拿給廠長過目。
餐桌很快被收拾干凈了,趙珍珍覺得太熱,將客廳里的電風(fēng)扇開到最大,又從冰箱里搬出半個冰鎮(zhèn)西瓜切開。
她遞給隋主任一塊西瓜,貌似隨意的問道,“隋主任,不知道咱們廠里這兩個月的廢布出來的多不多”
隋主任愣了一下。
其實以前趙珍珍也沒少旁敲側(cè)擊跟他打聽這事兒,每次他都是含糊過去了。
但現(xiàn)在恐怕不能再繞圈子了,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何況是做媒這么大的事情!
隋主任從多年的老大難一下子就成了教授家的乘龍快婿。
去了泉城才知道,沈莉莉的父母可不是一般的教授,父親退休之前除了是泉城大學(xué)的校長,還身兼多職,沈莉莉的哥哥姐姐也都是高級知識分子。
說起來這門親事是他有些高攀了!
隋主任對自己接下來的婚姻非常期待,連帶著把往日對趙珍珍的成見都消除了不少。
再怎么嚴控質(zhì)量,廠里的廢布一個月至少上百米了,聽起來似乎很多,但廠里正副三個廠長,正副兩個黨委書記,車間主任有十二個,銷售科科長兩個,分一分也沒多少了。
隋主任當然也能分下一份,他自己一個人用不了多少布,唯一的哥哥在外地,父母做衣服少,發(fā)的布票就夠用了。
所以他這一份,實際上大部分是被一位堂嬸要了的,堂嬸低價買了布并不舍得自家用,都是高價賣出去。
八毛錢一米的布她轉(zhuǎn)手就賣一塊八一米,還非常搶手,當然了這一部分的利潤她會拿出一半分給隋主任。
“上個月的廢布早就被銷售科處理了,這個月如果有我再通知你吧!”
趙珍珍一聽到隋主任說這話,就知道事情十有是成了,她笑笑說道,“實在是家里開銷太大,孩子們長得太快,今年才做的衣服明年就不能穿了!大改小可以,小改大還不好改!”
隋主任笑笑表示理解。
本來他以為自己是不喜歡孩子的,但最近也不知道為啥,看到別人家的孩子就想逗兩句,尤其王家的這幾個孩子更讓他覺得特別可愛。
王建民和王建國別看才六歲多,小哥倆完全不怯場,待人接物也很有禮貌,雖然是暑假放假在家,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干干凈凈板板正正,一看就是家教很好的孩子。
而且這倆孩子真的很聰明,竟然已經(jīng)認識不少英文單詞了,唐詩也背得很溜。
四歲的王建昌還小,完全就是一個白胖的玉團子,一舉一動都那么惹人憐愛,他一個大男人都忍不住想抱起來親親他的小臉蛋。
從這些孩子的表現(xiàn)來看,趙珍珍應(yīng)該算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過了約三四天,這天陰天,趙珍珍怕下雨正要拿起挎包提前下班,廠辦的干事小郭突然過來了,說是月底他們廠辦特別忙,請趙主席加個班幫一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