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 遲聿在商姒身邊坐著睡著了。
“你盡管打啊。”
黑暗中,商姒冷不丁地說了一句,驚得遲聿猛地坐起。
打什么
他皺著眉頭盯著她看了片刻,發(fā)覺她呼吸平穩(wěn),并未醒來,才知道她這是在說夢話。
夢里還在和人叫囂,明明平日看起來好欺負(fù)的很。
遲聿心底覺得好笑, 又有一點(diǎn)點(diǎn)說不上來的酸澀,大抵她就是在牢中這般不配合, 所以才被打得這么慘吧
可她若不是這般堅強(qiáng),只要被屈打成招, 一定會被拖出去斬了,遲聿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他一時心底五味雜陳。
如果眼前這人不是廢帝,該有多好啊。
商姒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來時略微一動,就覺得渾身疼得厲害。
商姒身子一僵,下意識伸手一摸身子,察覺到衣服并沒有換, 這才松了一口氣。
外面響起腳步聲, 隨著吱呀一聲, 遲聿推門進(jìn)來。
四目相對。
見商姒捂著身子, 遲聿眼色微動,淡淡道“本來昨夜打算幫你上藥,誰知你睡著了都在喊疼, 便決定等你醒了再說。”
商姒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自在道“多謝陛下。”
遲聿露出一絲笑意,慢慢坐到了她身邊來,柔聲道“你我還需說多謝昨夜是誰睡著了一直抱著朕的”
她身子一僵,遲聿越來越近,幽深的眸子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要將她吸進(jìn)去一般。
商姒望著他,有些茫然。
不用道謝嗎
她和他現(xiàn)在還能是什么關(guān)系
朋友兄弟總不會是愛人吧
但眼前遲聿的眼神,出奇地令她沉默了。
她不動聲色地往后挪了挪,干咳一聲,道“一碼歸一碼,陛下不追究我的罪過,我已經(jīng)很感激了,其實”
她有些遲疑,遲聿問道“其實什么”
她說“其實,你如今是帝王,不需要這般待我好的。”
她從前過得不好,沒有什么人對她好,她一開始覺得不公平,后來也漸漸明白了,沒有人天生有義務(wù)待她好,她遇到什么,也指望不了別人,終究還是要自己去扛。
如果她是遲聿,他是商述,她大抵不會手軟,會立刻殺了他。
商姒無聲地嘆了口氣,縮了縮肩膀,把自己攏得更緊,她說“你出去罷,我自己上藥。”
遲聿點(diǎn)頭,轉(zhuǎn)身出去了,商姒這才松了口氣,慢慢除去身上的衣裳,衣裳和血黏到了一塊兒,疼得她齜牙咧嘴,她用手指沾了藥膏,慢慢往傷口上抹薛翕是真的用了全力在打她,有些傷口甚至深可見骨。
商姒抹到后背時,就開始犯難了。
她動作大了些,想到夠到背后交錯的傷痕,但手臂一旦扯動傷口,就疼得她兩眼發(fā)黑,她勉強(qiáng)給肩上的傷上了藥,身上已經(jīng)出了薄汗。
一出汗,之前的傷口就越發(fā)疼了起來。
遲聿在外面等了許久,隔門問道“好了嗎”
商姒啞著嗓子道“還沒”
遲聿皺緊了眉,也不再等待,直接推門。
商姒驚叫一聲,“你別進(jìn)來”
遲聿已經(jīng)進(jìn)來了。
他瞇了瞇眼,瞥見了一抹極為香艷的情景。
商姒雪白的背,流暢的線條,纖細(xì)的腰肢。
遲聿還想再看,商姒已經(jīng)把自己裹成了繭,臉色蒼白地看著他。
她的心跳得極快,唯恐被他發(fā)現(xiàn)是女兒身,遲聿卻在回想著方才一瞥而過的畫面,那么細(xì)的腰,那么雪白的肌膚,上面遍布猙獰傷痕,卻更有一種破碎的美感。
太美了。
為什么一個男人的背能美成這樣遲聿當(dāng)真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對男性的認(rèn)知,產(chǎn)生了些微的顛覆。
大家都是男人,其實沒必要遮遮掩掩,可眼前的美少年,卻蜷縮在被子里,仿佛他是什么登徒子一般,驚恐地望著他。
遲聿道“扭扭捏捏什么朕還能吃了你不成一個男人,被人看了還能少幾斤肉”
她有些羞憤,雪頸漸漸漫上一股淡淡的紅,像一張潔白宣紙上暈開的墨。
肯定不能看啊,可商姒卻不知道該怎么反駁他。
她還在想著措辭,遲聿又抬腳朝她走過來,伸手就要拉她身上的被子,皺眉道“捂成這樣,還想讓傷口惡化不成”他的手指剛剛碰上被褥,還沒用力,就聽到她不情不愿地叫了一聲,像小貓在撓他一般。
怎么這么可愛呢遲聿越發(fā)覺得歡喜,恨不得將他抱到懷里親上一親,他說“這樣,朕親自幫你上藥,除了背什么也不看。”
商姒的耳根紅得滴血,把腦袋埋下來,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