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雯雯點點頭。
她嬌俏的面頰上浮現(xiàn)出幾絲鄭重, 水靈的眼睛一眨不眨。邵斐與她對視片刻,心中略微安定。雖然才剛認識不久, 這姑娘已經(jīng)給他留下了做事靠譜的印象。
之后剩下的……
邵斐在心底輕嘆口氣。
盡管已經(jīng)思索許久,說辭也準(zhǔn)備了好幾套,但在轉(zhuǎn)身望向邵潤珂茫然無措的表情時,他還是心頭一顫, 失了語。
邵斐仔細斟酌著語言, 慢慢道:“小珂,其實……”他倏地又閉上嘴, 眉頭微蹙, 手指無意識整理著袖口。
“算了。”
沉默片刻,邵斐突然無奈地笑笑。他揉揉少年柔軟的后頸,垂下頭,將額頭輕輕抵在邵潤珂前額上, 嘴唇開合, 輕言細語地說了幾句話。
那聲音輕到了極致,在場幾人誰都沒聽清, 只看見少年陡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低聲道:“不可能!”
他甚至后退半步,從邵斐傾身的陰影中退出來, 背脊微僵,隱隱做出幾分防范的姿態(tài)。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不會騙我。”邵潤珂咬著下唇,望向邵斐的目光都冷了幾分, 黑眸中隱有水光躍動,“我……的時候,只有他會一直陪著我。”
邵潤珂也說不清,他只是莫名地覺得委屈,齊宿淺笑的身影在他腦海中沉沉浮浮,額頭和后頸上卻又殘留著眼前青年掌心溫暖的觸感,零散的記憶碎片在腦袋中翻攪,仿佛兩方勢力正各執(zhí)他靈魂一角大力撕扯,意識亂成一團麻。
不遠處紀(jì)晨心里頓時咯噔一下。在場的人中,只有他知道邵斐有多在乎這個弟弟,現(xiàn)在少年一副冷臉,他的心臟幾乎替邵斐抽痛起來。
紀(jì)晨探手拍向邵潤珂腦殼,手掌揮動掀起一陣疾風(fēng),真正落下時卻輕飄飄的——不敢用力,好歹也是小舅子,而且打痛了,他怕邵斐心疼。
邵潤珂被他拍得腦袋一抖:“嗷!”少年眼睛濕漉漉地轉(zhuǎn)過頭,控訴道:“干嘛!”
紀(jì)晨圓眸一瞪:“打你個沒心沒肺的小白眼狼!知不知道——”
“好了。”邵斐按住紀(jì)晨肩膀,對他寬慰地笑笑。青年眸光幽深,更復(fù)雜的感情壓抑在深處,他俯下身,直視邵潤珂的雙眼,輕聲道:“我不想逼你,也不會強加什么。小珂,你長大了,應(yīng)該對事物有自己的判斷。”
邵潤珂直勾勾盯著他。
“走吧。”邵斐指尖輕劃,在半空拉開一道帷幕,透過半透明流水般的界面,能看見對面黃昏暮色灑遍梨花木書架的書房。孤零零的游戲機躺在地板上,像只孤苦無依的白鴿。
他半送半推地將邵潤珂推出去,少年雙目茫然,此間一直扭著頭直勾勾盯著邵斐。暗色霞光映照他略顯稚嫩的臉頰,形容竟有幾分憔悴。待邵潤珂雙腳踏在地板上,邵斐溫和地揮揮手,輕聲做個口型:“好好想想,我會再聯(lián)系你。”
帷幕閉合,邵潤珂的身影消失在另一頭。
房間內(nèi)鴉雀無聲。
除去看戲的陸澤,甄雯雯和紀(jì)晨臉色都頗為沉重。紀(jì)晨拉住邵斐白凈的手腕,低聲遲疑道:“這樣好嗎”
以退為進,暗中施壓,看似寬和,實則無比強勢……
他一直以為,這些手段邵斐永遠不會用在邵潤珂——這個他疼之入骨的弟弟身上。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齊宿留在他身上的印記太強了,要是強行沖破,我怕會打草驚蛇。”邵斐下頜微垂,紀(jì)晨感覺到青年的手腕在顫抖,那熾熱的溫度幾乎灼傷他的手心。
……也徑直灼燒著紀(jì)晨的胸膛。
邵斐神色掩飾的很好,但透過掌心輕顫的觸感,紀(jì)晨真切感受到了他心中滿滿的不知所措。紀(jì)晨心疼得厲害,腦袋里卻涌現(xiàn)出不合時宜的心猿意馬,感覺此刻邵斐嘴硬又無措的模樣像極了被他掐著腰按在床上的樣子。
他掌心緩緩下滑,曖昧地摩挲著掌下皮膚細膩的手腕,五指強勢插入青年指縫間,沉聲不容置喙道:“會很快結(jié)束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我會一直陪著你。”他又補充道,眸中光彩熠熠,潛臺詞瘋狂暗示:弟弟什么的完全靠不住,都是替別人家養(yǎng)的小崽子,早晚要飛出去另起爐灶!
永遠陪伴你,支持你的,只有我啊!</p>
邵斐縱然神通廣大,也沒本事讀紀(jì)晨旋轉(zhuǎn)跳躍的腦電波,只覺得這人怕不是眼皮疼,并被其擠眉弄眼的模樣成功逗樂,嘴邊浮起一絲莞爾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