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緣緩緩睜開眼睛,入目純白的被套刺得他眼睛發(fā)疼。
“醒了”
男人的聲音慵懶性感,像是大提琴的低音劃過耳跡,震得他耳膜發(fā)麻。
還處于混沌中的周緣來不及反應,含混地“嗯”了一聲。
當粗糲沙啞的聲音冒出頭的時候,他渾身一震,一個荒誕卻不容逃避的事實陡然擺在了他的面前。
昨晚竟然不是一場春夢!
周緣嘴里發(fā)苦,他慌亂地扒開床單看了眼自己的身體。
刺目紅痕映入眼簾。
他真的跟一個男人發(fā)生了關(guān)系!
“你……我昨晚……”周緣啞著聲音。
男人背對著他一邊扣襯衣扣子,一邊對他說:“昨天晚上你被人下了藥,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本意,我也不喜歡占人便宜。這是我的名片,有任何需要都可以來找我。”
“柜臺上有藥膏,還有一些零錢,你拿去用。”
說著,他把名片插在藥膏盒子的縫隙里。
周緣聽著他公事公辦的語氣,心里的不安反而減少了些。
他偷瞄了一眼對方,卻只看到男人挺拔的背影和身上昂貴的高定西裝。
走了就好。
他現(xiàn)在只想一個人靜靜。
周緣忍著不適換上衣服,他的衣服已經(jīng)被扯破了,這件是那個男人放在桌上的,上面的銘牌還沒摘掉。
隨即他胡亂將柜臺上的東西掃進背包里,這個地方他一秒也不想多待!
走出房間,周緣直奔會所前臺:“我問你,關(guān)修祺他人呢”
前臺小哥看到周緣明顯有些緊張,撓了撓后腦勺才回答:“他……他昨天就走了。”
“他不是在你們這兼職嗎還是說只有晚上才來”周緣還以為是前臺不肯說實話,語氣更沉道,“你信不信現(xiàn)在馬上投訴你!”
前臺小哥只好實話實說:“別,我說!關(guān)修祺并不是我們這的人,他只是想借你搭上一個經(jīng)常來我們這里的常客。”
“誰”
“這個我真的不能……”
周緣屈指敲了敲桌面,語氣更重:“到底是誰”
“顧嘉樂……”
一瞬間,周緣什么都明白了。
顧嘉樂是s省有名的房地產(chǎn)商,私生活極其混亂,經(jīng)常靠著投資電視劇和電影物色小明星。
周緣會知道他,也是因為他是這一屆編導大賽的投資人之一,并且享有評審的權(quán)力。
關(guān)修祺和他說過,他很想?yún)⒓舆@一屆編導大賽,前后一聯(lián)想,不難猜到關(guān)修祺討好顧嘉樂的心思。
可是這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憑什么拿他當見面禮
周緣直接打的回宿舍,宿舍里就剩黃德宇在那打游戲。
“黃哥,關(guān)修祺呢”
黃德宇狐疑地看著他:“今天不是你們編導系交畢業(yè)設(shè)計嗎他一早就去學院了,你怎么還沒去”
畢業(yè)設(shè)計,對,他的畢設(shè)!
周緣的臉色倏然變得蒼白,他慌不迭翻開自己的抽屜,原先放在這里的書面設(shè)計卻不翼而飛。他又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果然,里面的東西全都被格式化了,他的硬盤也被徹底毀壞,讀不出來。
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
憋著一股氣跑回來的后遺癥也一并涌了上來,疼痛感裹挾著不知所措,將他眼前的世界攪弄得天翻地覆。
但他不能就這么倒下。
他緊抿著唇去廁所洗了洗臉,涼水潑到臉上觸感冰涼,給他帶來了一絲清明。
黃德宇難得放下了游戲,站在廁所外頭問他:“圓圓,你昨天怎么沒回寢室我看你臉色不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周緣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該怎么說說跟他們朝夕相處的關(guān)修祺偷了他的畢業(yè)設(shè)計,還給他下藥送去顧嘉樂那里當敲門磚還是說他徹夜未歸,是在藍鳥會所跟一個陌生男人玩一.夜.情
他們不是一個圈子的人。
所以他什么都不能說。
“黃哥,我得去學院一趟。”他狼狽地避開黃德宇探究的目光,逃也似地跑出了宿舍。
坐校車去學院的路上,周緣想了很多。
這件事的起因是關(guān)修祺說身體不舒服,請他去藍鳥會所幫他代班。
周緣本來不愿意,這家藍鳥會所據(jù)說有那方面的服務,但因為背后勢力龐雜,保密性也好,一直沒有出過事。
他也勸過關(guān)修祺不要在那種地方兼職,但關(guān)修祺沒聽,說在那來錢快,還輕松。
架不住關(guān)修祺軟磨硬泡,他還是答應了。
就一個原因,他暗戀他,整整四年。
周緣坐在車上,抱著包的手指微微泛白,心里無比忐忑。
他想打電話找關(guān)修祺問清楚,又怕真相比他想象中還要不堪。
猶豫的時間,校車停在編導學院門口。周緣趕到導師辦公室,沒想到關(guān)修祺也在。
他們正在交談著什么,周緣聽了一耳朵,他們竟然把他辛苦做出來的樣片送去編導大賽參選,署名只有關(guān)修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