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的,真的, 相信我好嗎”喻晴空為她將新滾落出來的眼淚擦拭干凈后, 淺蹙著眉心注視著她。
她從未想過, 那個自信美麗又優(yōu)雅的女人私底下會有這樣一面。像一件精致的瓷器,只要一跌落, 就會變得支離破碎。
“好……”林晚照張開口, 小雞啄米般地點點頭,卻提不起力氣說話, 以至于聲音變得十分細(xì)弱。
原本的她,是那么陰沉, 易怒,又沖動。所以, 她害怕被看見,尤其是被所愛之人看見, 但是,她終歸還是沒能藏住。
林晚照表面看上去是那么無懈可擊,她表演著不在乎, 表演著強勢優(yōu)雅, 于是乎她好像真的變強了。
但在那層她為自己披上的華貴衣裳之下, 卻好像有一片皮膚早就已經(jīng)大面積潰爛了,失去皮膚保護后的血肉,只需要輕輕的一點觸碰, 就會疼得鉆心。所以她選擇藏起來, 一層層包裹著, 不讓任何人有觸碰到的機會。
可是,那又怎么可能呢。只要傷口沒有痊愈,它就隨時都是可能惡化的。
喻晴空看了她一會兒,隨后又扶住她手臂:“那我們站起來好嗎”
“嗯。”林晚照又吸了下鼻子,情緒比起先前來,好像穩(wěn)定了許多。
“小心,走這邊。”在林晚照抬腳時,喻晴空看著地面上的碎玻璃,便又拉著她朝一邊走了去。
“我……”林晚照看著地上的那個花瓶,吸著鼻子,“我打掃一下。”
“沒事,你先坐著吧,這兒就我來清理好了。”喻晴空按住她的肩頭,讓她在沙發(fā)處坐著后,沖她笑了笑。
林晚照看了下她,雙手揉著膝蓋,又左右四顧,看起來還是十分不安。
于是,喻晴空又蹲下身去,輕輕托著她的手:“這里現(xiàn)在只有我們了,不用怕。”
林晚照喉嚨艱澀地吞咽了一下,顫著身子點點頭。
喻晴空又溫柔地笑了笑,而后輕輕拍了下她手背,向下輕輕按壓了一下,就站起身來,去拿起掃帚還有簸箕走過來,先將花束放進垃圾桶中,隨后又將玻璃渣子清掃了個一干二凈。
這樣一來,瞬間就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這時,一陣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于是,沙發(fā)上的林晚照又縮了縮,卻沒有去接,只是任由手機在包里頭唱歌兒。
喻晴空見狀,走過去:“要不要我?guī)兔纯词钦l打過來的”
林晚照聽完,搖頭。
“沒事的,我?guī)湍憧纯础庇髑缈兆剿赃叀?
終于,林晚照點了下頭。
喻晴空舒出一口氣,將她包拿過來拉開,隨后伸手將手機從里頭取了出來。手機離開包后,鈴聲又變清晰了許多,不禁引得林晚照腳趾都繃緊了。
“你爸打來的……”喻晴空看了眼屏幕,又望向林晚照。
然而下一秒,林晚照就將手機奪過去,關(guān)了機然后丟到了一邊去。就目前而言,她實在是不想和他們說半句話。
喻晴空看了下她手機,又望向她:“那,要不要休息了”
她不想強迫林晚照做什么,且她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需要做的,應(yīng)該就是在林晚照脆弱的時候,無條件地站在她旁邊。
林晚照聽完,終于點頭。
于是,喻晴空便又笑著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歪頭看著她:“那我們?nèi)ハ丛琛?
“好。”林晚照點頭。
回到臥室里頭,喻晴空拉開衣帽間后,進去拿了衣裳出來,放到坐在床邊的林晚照旁邊,又在她旁邊蹲下,抬手撫著她的臉頰,翹起唇角:“去洗吧,我下去給你熱杯牛奶。”
林晚照注視她片刻,將衣裳抱在懷中,點了下頭,又一點點站起身來,朝浴室走去。
直到浴室門被拉上,喻晴空這才緩緩轉(zhuǎn)過身來,拉上衣帽間的門,而后往外頭走了出去。
走進廚房,打開冰箱,取出牛奶,倒進小奶鍋中,喻晴空就一邊在那兒等待牛奶加熱,一邊思考起一些事情來了。
其實,在林媽媽過來鬧這么一出之前,她還確實一直都在被自己配得上配不上這個問題折磨著。也不是說折磨吧,只是,在那樣大的差距下,她不可能什么都不去想。
她能給林晚照帶去什么,她能給林晚照真正的幸福快樂嗎林晚照和她在一起的話,生活質(zhì)量會不會下降許多,幸福指數(shù)能有多少,會保持多長時間,和與自己在一起之前比較起來,又是好還是壞……
但是,在林媽媽出現(xiàn)后,在自己被指著鼻子說出一些侮辱的話語后,她死不放手的決心卻反而是堅定了。面對這樣的母親……自己怎么可能松手將愛的人推給她呢
一想到林晚照那用盡全力想要留住自己的模樣,一想到林晚照哭泣的模樣,喻晴空就覺得心臟被一種柔軟細(xì)膩的情感給嚴(yán)絲合縫地包裹住了。
“傻瓜,”喻晴空看著眼前的小鍋,輕輕張開口,“自己狀態(tài)都成那樣了,還想著做我騎士為我披荊斬棘呢……”
自言自語完畢,喻晴空唇角蔓延出了一絲夾帶著些許苦澀的笑。
過了會兒,牛奶熱了,喻晴空將其倒進杯子中,又洗了鍋后,就端著牛奶回到了臥室之中,隨后自己也去了另一個浴室洗漱。
待喻晴空回來時,臥室的浴室門才剛剛打開。
穿著浴袍的林晚照正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fā)從里頭走出來。她臉上已經(jīng)沒有眼淚了,只是眼睛紅腫不堪,看上去分外憔悴,格外疲憊。
“牛奶熱好了,喝吧。”喻晴空端起牛奶,遞到她手中,微笑。